初入阴司,阎王亲授判官笔:“阳间善恶都由你断。” 我翻看生死簿惊觉每日死者早有定数,而所有死法皆由我笔尖勾选; 直到翻到母亲阳寿将尽,死因栏空白待填; 深夜她托梦泣问:“儿啊,为何勾我惨死?” 笔尖颤抖时,背后响起阎王冷笑:“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了吗?” 我咬牙挥笔改写所有命数,殿外突然万鬼哭嚎: “第七任判官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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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冥请柬
陈默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冰冷的窒息感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肺叶灼痛,每一次徒劳的抽搐都吸不进半点空气,只有浓稠的、带着河底淤泥腥味的水灌入喉咙。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最后的念头竟是荒诞的平静——原来淹死是这种感觉。
然后,所有的痛苦倏地抽离。
他轻飘飘地“站”着,脚下空无一物,周遭是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暗,寂静得能听见自己不存在的心跳声。我是谁?我在哪儿?死了?还是……
“陈默。”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灵魂上,震得那点残存的意识嗡嗡作响。这声音非男非女,蕴含着某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暗潮水般退去,视野骤然开阔。
他立于一座巍峨得无法想象的巨殿之中。殿柱高耸,直入上方混沌的虚空,柱身雕刻着无数繁复扭曲的符文,看久了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玉石,倒映着幽绿色的、飘忽跳动的壁火,却照不出他此刻的形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像是线香燃尽后的冷灰,又混合了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大殿尽头,九级黑玉台阶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祂笼罩在厚重的玄黑袍服之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在深渊中燃烧的炭火,沉静,漠然,俯视着他。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陈默就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生不出半分反抗或质疑的念头。
“上前来。”那声音再次响起,源自黑袍下的存在。
陈默不由自主地飘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汝一生,”阎王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古旧器物,“庸碌循规,无大善,亦无大恶。心性怯懦,常自扰于无谓抉择,然心底深处尚存一丝未泯之念……”
陈默听得发懵。他一生平凡,是个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普通职员,最大的纠结不过是早餐吃包子还是油条,加班费老板到底给不给算。这……这也值得阴曹地府的至高主宰亲自点评?
阎王似乎看穿他所想,那深渊般的目光微动:“幽冥判官一职,空缺已久。今日召你前来,乃授你此职。”
判官?我?
陈默差点以为死后的世界也有整蛊节目。让他这个连部门小组长都没当过的窝囊废去当判官?判人生死?断人善恶?
一枚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虚浮于空。
那是一支样式古朴的毛笔。笔杆黝黑,非金非木,触手冰寒彻骨,那寒意直透魂髓。笔毫呈暗紫色,微微颤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