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又叮嘱了陈静几句,便灰溜溜地走了。
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陈霜善良,拉着陈静的手嘘寒问暖:「堂妹,你别介意,我妈妈可能今天心情不好。你手怎么这么冷?快我带你去房间。」
陈静顺从地跟着陈霜,路过我身边时,她低着头,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婶婶,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语气,柔弱又坚定,和上一世一字不差。
我心中冷笑。
失望?不,这一世,我等着看好戏。
晚上,我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拿出我珍藏的桑蚕丝和金丝银线,而是从储物间翻出一个布包,扔在了陈静面前。
「这就是你以后练习用的东西。」
陈静打开布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里面没有光滑的丝绸,只有几块粗糙的麻布。没有五彩的丝线,只有一捆颜色暗沉的麻线。
最让她绝望的,是那枚躺在麻线旁的绣花针——针尖钝得几乎没有锋芒,针身还带着点点锈迹。
「婶婶……」她抬起头,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用、用这个……怎么绣?」
「怎么不能绣?」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有天赋吗?真正的天才,用什么都能创造出艺术。难道你的天赋,只有配上金丝银线才能发挥出来?」
我将上一世她对着镜头说的话,稍加修改,还给了她。
陈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在打转,最终还是没敢掉下来。
「我知道了,婶婶。」她低下头,重新将布包收好,「我会努力的。」
我看着她隐忍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怜悯。
陈静,这只是个开始。
你不是说痛苦才能造就艺术吗?
那我就让你在痛苦里,好好地绣出你的人生。
2.
第二天一早,我丈夫陈立出差回来,刚进门就看到陈静红着眼睛在客厅里抹眼泪。
陈霜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她。
「这是怎么了?」陈立放下行李,皱起了眉。
陈静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举起自己被粗麻扎得通红的手指,上面还有一个刚被钝针戳出的血点。
「叔叔」她哽咽着,「我不是怕苦,我只是……我只是怕辜负了婶婶的期望,用这么粗的麻线,我怕绣不出好东西,浪费了婶婶给我争取来的机会……」
她话说得巧妙,既卖了惨,又不动声色地给我上了眼药。
果然,陈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向我,语气里带着责备:「林婉,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静静吗?你怎么能让她用这种东西练习?」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永远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横加指责。
我没有急着辩解,只是平静地开口:「陈立,你觉得什么是天赋?」
他愣住了。
我继续说:「真正的天赋,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如果只能用最好的材料才能绣出好东西,那不叫天赋,那叫堆砌。我这是在磨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