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衍,此时应在京郊别院休整。前世,太子便是在今日之后,将她“赠”予了皇叔。这一世,她不要被动等待施舍与掠夺。
她要主动选择。
她要借靖王这把最锋利的刀,斩断前尘,屠尽仇雠!
哪怕是与虎谋皮,哪怕最终依旧万劫不复,也好过再做他人掌中玩物,死得无声无息!
靖王别院守卫森严,远远望去如一头蛰伏的猛兽。
马车被拦在门外。
“何人胆敢夜闯王府禁地?”护卫声音冷硬。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谢明珠却深吸一口气,自己推开车门,走下马车。月白的衣裙在夜风中飘摇,衬得她单薄如纸,偏偏背脊挺得笔直。
“臣女谢氏明珠,求见靖王殿下。”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请通传殿下,就说……明珠愿献《边防策》与……臣女自身,求殿下庇护。”
护卫显然听过谢家二小姐的名头——那个以美貌闻名,却胆小怯懦,被太子轻易吓晕过去的草包美人。此刻见她这般,皆面露诧异。
静默良久,就在谢明珠几乎以为会被乱棍打走时,一名玄甲侍卫快步走出:“王爷让你进去。”
别院书房,烛火通明,冷肃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气息。
紫檀木书案后,男人玄衣墨冠,正垂眸看着一卷兵书。他并未抬头,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血腥煞气与上位者的凛冽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明珠指尖冰凉,依着记忆中的礼节,缓缓跪伏下去:“臣女谢明珠,叩见靖王殿下。”
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冰冷地扫过她,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边防策》?”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谢太傅家的明珠,据说只通女则女训,何时竟懂边防军政了?”
谢明珠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臣女不懂。但臣女兄长,三年前殉国于北疆雁门关。他生前最后一封家书,曾提及边防诸多弊病与构想……臣女,愿为殿下默写出来。”
那是哥哥用命换来的洞察。前世,她曾无意间向萧景琰提及一二,后来便成了太子在御前邀功的资本。
萧衍终于放下了书卷,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她苍白却决绝的脸上:“哦?条件只是……求本王庇护?”
“是。”谢明珠心一横,再次俯身叩首,“殿下,臣女愿意跟您。”
书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她微微颤抖的肩线。
就在此时,书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和侍卫的阻拦声。
“孤乃当朝太子!谁敢拦我?!皇叔!皇叔!你岂可私自扣押朝廷命官之女!”
萧景琰竟来得这样快!
谢明珠心脏骤缩。
下一刻,书房门被粗暴推开。太子萧景琰锦衣玉带,面带急怒闯了进来,目光一扫,立刻钉在跪在地上的谢明珠身上,眼底闪过震惊与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滔天怒火。
“谢明珠!你果然在此!还不快滚过来!”他厉声喝道,又转向书案后的萧衍,强压着火气,“皇叔,此女乃是孤宫中之人,年少无知,冲撞皇叔,孤这就带她回去严加管教!”
萧衍缓缓靠向椅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睨着太子:“哦?你宫中之人?本王听闻,今日西郊惊马,太子殿下可是亲口对谢太傅说,此女胆小体弱,不堪匹配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