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凶宅试睡员
我叫陈烬野，干凶宅试睡员这行三年了。
不是我胆子大，是我穷——这行日结三千，遇上特别邪性的“红单”，一天能拿一万。今天我接的就是个红单，地点在城郊的“云顶华庭”三期18号楼404，开发商天恒集团给的价，一天一万二。
接单时中介反复叮嘱，“陈哥，这单邪门，前两个试睡员都没撑过半夜就跑了，一个吓成了精神病，一个直接住了院。天恒那边说，只要你能待到明早八点，钱立马打账，还额外给五千奖金。”
我捏了捏兜里爷爷留下的青铜双鱼佩——这是我三年前差点被鬼掐死时救我命的东西，也是我敢接红单的底气。“放心，钱到位，我能在里面睡成猪。”
嘴上吹得硬，真站在18号楼底下，我还是攥紧了佩。
这楼像根烂骨头插在荒草里，墙皮掉得坑坑洼洼，窗户大多破着，风灌进去呜呜响，像女人哭。明明是下午三点，太阳却照不进楼门，门口的石狮子眼睛被涂成了红色，盯着人看时，总觉得那红颜料是活的，在慢慢流。
“陈先生，这边请。”天恒集团派来的对接人是个穿黑西装的寸头男，叫孙翊，脸上笑盈盈的，眼神却飘，不敢往楼里看。他递来一串生锈的钥匙，“404在顶楼，水电我们都通了，您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我接过钥匙，指尖触到钥匙串上挂的黄符，纸都发脆了，上面的朱砂画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糊弄人的。“前两个试睡员，具体出了什么事？”
孙翊眼神闪了闪，掏出烟给我递了一根，自己先点上猛吸一口：“嗨，就是年轻人胆子小，半夜听见点动静就吓破了胆。您是老手，肯定没事。”
他没说实话，但我没追问——干我们这行，知道太多不如看见太多，反正钱在平台押着，只要我撑到明天，钱就是我的。
孙翊把我送到单元门口就不肯走了，“陈先生，我就在小区门口的车里等您，有事随时叫我。”说完几乎是逃着走的，黑色轿车一溜烟没了影，像被鬼追。
单元楼里一股霉味混着铁锈味，楼梯扶手摸上去黏糊糊的，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板就“吱呀”响一声，像是有人在我脚下喘气。
到四楼时，手电筒突然闪了一下，光变成了暗黄色。404的门虚掩着，没关严，一条黑缝像咧开的嘴，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掏出青铜双鱼佩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上来，心里踏实了点。钥匙插进去，转了两圈，“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股淡淡的香灰味，不是寺庙的檀香，是烧纸的那种劣质香灰味。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房子里荡开，没回音，只有风从破窗户里灌进来的“呜呜”声。
房子是毛坯房，没装修，地上堆着些建筑垃圾，墙角结着蜘蛛网，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摆着个掉了瓷的搪瓷碗，碗里盛着点黑糊糊的东西，像是没烧完的纸灰。
我把背包放在地上，掏出带来的东西：折叠床、睡袋、充电宝、矿泉水，还有一把桃木剑——不是什么法器，就是旅游景点买的工艺品，图个心理安慰。最关键的是我爷爷留下的那本《阴阳辨录》，里面记了些对付脏东西的土办法，三年来救过我好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