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滴声,和刚才一样,从天花板上传来。
我慢慢转过身,手电筒照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慢慢渗下来一滴黑色的水,滴在地上,“滴答”一声。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黑色水滴从天花板渗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朝着我流过来。
黑色的水里,漂浮着一些东西——是头发,花白的头发,和刚才老太太的头发一样。
我猛地站起来,后退几步,撞在门上,门把手硌得我后背疼。
黑色的水流到我脚边,突然停下了,水面上,慢慢浮起来一个脑袋——是刚才的老太太,她的脸从水里探出来,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黑色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们来了……”老太太开口,声音沙哑,“开发商的人……来抓你了……”
我刚想追问,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很重,像是穿着皮鞋,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越来越近,停在404门口。
紧接着,门把手被“咔嗒”转了一下。
这次,不是幻觉。
门把手转得越来越急,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我耳膜疼。我攥紧桃木剑,另一只手摸向兜里的青铜双鱼佩——刚才老太太出现时,佩还是凉的,现在却隐隐发烫,贴着掌心像揣了块小火炭。
“陈先生,开门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门外传来孙翊的声音,却不是刚才的沙哑,而是透着股诡异的僵硬,像有人掐着他的喉咙说话。
我后背贴紧门板,压低声音问:“孙翊?你刚才不是在楼下吗?怎么上来了?”
“别装了,”门外的声音换了个人,粗哑,带着不耐烦,“天恒集团的张总让我们来接你,你待够时间了,钱给你结,赶紧出来。”
张总?上一单红单时听过这名字,天恒集团的副总,专管这种“问题楼盘”的擦屁股事。
我心里冷笑——哪有半夜十一点来接人的?这是怕我活着待到天亮,把楼里的脏事捅出去。
双鱼佩烫得更厉害了,掌心的皮肤都有点发疼。我突然想起《阴阳辨录》里写的:“阴邪附人,佩必发热;若为活人歹意,佩寒如冰。”
门外的人,身上有脏东西。
“我不出去,”我故意拖时间,手悄悄摸向背包,掏出里面的艾草——爷爷说过,干艾草能驱邪,还能破阴物造的幻,“我要等到明天早上八点,按合同来。你们要是硬闯,我就把刚才录的视频发网上,让大家看看你们这楼里到底有什么。”
这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门外静了几秒,接着传来孙翊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僵硬:“陈哥,你别傻了,这楼里的东西不是你能惹的,跟我们走,张总给你加钱,加两倍!”
“三倍我也不缺,”我从背包里抓了把干艾草,捏在手里,“你们走吧,不然我就点火了——
艾草烧起来,这楼里的‘东西’,怕是要闹得更凶。”
我故意加重“东西”两个字,门外果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有人低骂了一句:“妈的,这小子懂行。”
紧接着,门把手又被转了一下,这次用了蛮力,门板“吱呀”作响,像是要被撞开。我把艾草凑到嘴边,对着门缝吹了一口——干艾草的碎末飘出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像是被烫到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