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向我们:“所以我才需要可靠的、有相关经验的同伴。李先生既然能收到来自那里的陶罐,想必有些门路。这位李编辑……”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文人。”
老舅干咳一声,打了个哈哈:“我这外甥就是胆子大,喜欢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姜教授,不瞒您说,那个陶罐具体从哪儿来的,我得再仔细问问那个老乡,当时没太在意。这样,您容我两天时间,我打听清楚了,一定给您准信儿!”
姜教授虽然急切,但也知道强求不来,留下联系方式,又反复强调了这个发现可能具有的重大意义(无论是地质学还是考古学),这才告辞离开。
包间里只剩下我和老舅两人,对着那壶已经凉透的茶和满桌的照片。
“舅,你怎么看?”我沉声问。
“怎么看?”老舅猛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妈的,这还用看吗?肯定有大宝贝!连地质队都惊动了,还有那种邪门事儿,底下绝对不简单!那陶罐……我当时真是瞎了眼!”
他兴奋地搓着手,但很快,那兴奋里又掺进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就是……那嗡鸣声……真他娘的邪性,我在船上听到的,跟心里揣了个振动棒似的,慌得一批。”
“你觉得有关联?”
“太巧了!”老舅压低了声音,“我刚从那鬼地方回来,带着一身晦气,就碰上这档子事儿,还他妈也是嗡鸣声!明子,你说,是不是那‘鳞主’没死透,隔着千山万水给我下咒呢?还是我这体质,真就成那些鬼东西的指路明灯了?”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但眼神里的担忧是真的。
“别自己吓自己。”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蒙着一层阴影。从西村开始,每一次冒险看似独立,但细细想来,老舅仿佛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走向更深、更危险的未知。黄河的河伯、雪山的冰魔、滇国的蛇神、海上的鳞主……现在又是黄土下的嗡鸣。这些存在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关联?
“那你去不去?”我问。
“去!为啥不去!”老舅的冒险基因终究压过了不安,“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万一真跟我这破体质有关,躲是躲不掉的,不如搞个明白!说不定底下有啥东西,能把我这‘招鬼’的毛病给治了呢?”
他总是有理由说服自己,也说服我。
“那个陶罐,你打算怎么‘打听’?”我提醒他,我们根本不知道具体来源。
老舅嘿嘿一笑,露出狡黠的表情:“这还不简单?姜教授不是说了大概区域吗?‘哑巴谷’附近!我这就联系西北道上的朋友,撒点钱,问问年前有没有从那片出来什么特别的‘土货’,再找个靠谱的当地向导!只要肯花钱,没有撬不开的嘴!”
接下来的两天,老舅动用了他积攒多年的人脉关系,电话打个不停。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
据一个专做西北线生意的朋友说,年前确实有一批货从陕甘交界那边过来,量不大,但很杂,据说是一个快要饿死的放羊老汉在“哑巴谷”边缘一处塌陷的土坡里捡的,当破烂卖了的。其中就有那么个破陶罐,因为看起来太破,几经转手,没人在意,最后才落到老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