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娟自然不甘心,头两天还试图带着方磊来闹。方磊那小子,被他妈怂恿着,想强行闯进来。
“方炘!你他妈开门!这是我家!”方磊在外面把门踹得哐哐响。
我隔着门,手里捏着一枚昨天刚用朱砂画好的、最简单的“惊神符”。这符没啥大杀伤力,就是能让人心神不宁,产生强烈的惊惧感,效果类似于被恶鬼盯上或者做了亏心事的噩梦后遗症。
“方磊,”我声音不高,“你确定要进来?”
“废话!开门!不然我砸了这门!”
“哦,那你砸吧。”我慢悠悠地说,同时指尖微动,一缕无形之气附着在符上,顺着门缝就飘了出去。
门外,方磊正要抬脚再踹,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一股阴森森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他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回头。
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老长,扭曲晃动,枝桠的影子投在墙上,张牙舞爪,像极了那天晚上他握着钢钎时,月光下他拉长的、狰狞的影子。他甚至好像闻到了血腥味……那天晚上方炘身上的血腥味。
“啊!”方磊头皮一炸,怪叫一声,连连后退,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尾椎骨撞在院门的门槛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磊磊!怎么了?”王美娟吓了一跳,赶紧去扶。
“鬼…有鬼!”方磊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那晃动的树影,指着院墙,“那…那影子!那天晚上……”他话没说完,但王美娟的脸也瞬间白了。
“胡…胡说什么!”王美娟强装镇定,但声音发抖,她色厉内荏地冲着门里喊:“方炘!你搞什么鬼!是不是你捣的鬼!”
我打开门,倚着门框,一脸无辜地看着摔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方磊和脸色发白的王美娟:“我搞鬼?门都没开,我能搞什么鬼?他自己做贼心虚,摔了吧?”
方磊又气又怕,想骂人,但一看到我平静的眼神,还有院子里那棵在风中摇曳的老树,那股寒气又冒了上来,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哼哼唧唧喊疼。
王美娟扶起儿子,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终究没敢再纠缠,灰溜溜地搀着骂骂咧咧的方磊走了。那之后,方磊再也没敢靠近老宅,甚至看到石榴树都绕道走,落下了心理阴影。
方建明也来找过我,打感情牌,讲孝道,甚至威胁要告我不赡养老人(虽然他还没老到那份上)。
“爸,赡养您,没问题。”我给他倒了杯白开水,语气平淡,“按照法律规定,每个月该给多少生活费,我一分不会少。至于其他的…”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算计的脸,指尖在桌上看似随意地敲了敲,一丝微弱的、影响情绪的“扰心”气场悄然弥漫开,“您当年为了娶王美娟进门,把爷爷气得差点中风,后来为了帮她弟弟找工作,挪用了爷爷厂子里的流动资金,害得厂子资金链断裂提前关了门,让爷爷半生心血付之东流…这些事,爷爷临终前,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我了。他说,让我别学您。您说,我该听爷爷的,还是听您的?”
方建明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抖,热水溅出来烫了他一下。他脸上血色尽褪,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扒光衣服的羞耻。那些他以为尘封的、无人知晓的往事,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撕开,尤其是被自己的女儿以如此平静的语气点破,那份冲击力,让他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