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强撑的冷静和坚硬,在绝对安静和熟悉的环境里,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身体的寒冷和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膝盖和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抱着双臂,肩膀微微颤抖,但眼底却没有眼泪。
只有一片烧尽的荒芜和冰冷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站起来,走进狭小的浴室。热水冲刷在身上,带走冰冷和泥泞,露出皮肤上被青石板硌出的淤青和掌心被纸张划破的伤口。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苍白,憔悴,却依旧和苏清心那么像。
她抬起手,指尖用力划过镜面,划过那张让她做了五年噩梦的脸。
然后,她拿起洗漱台上那把最普通不过的剪刀。
抓住一缕湿漉漉的长发——这是苏清心最喜欢的长度,沈修瑾从不允许她剪短。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一缕缕黑色的发丝飘落在地。
她剪得毫无章法,近乎粗暴,仿佛要彻底斩断与过去的连接。
镜子里的人,短发参差不齐,露出了清晰的下颌线和脖颈,那双眼睛,在凌乱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更大,更黑,也更冷。
少了几分柔弱的模仿,多了几分锐利的真实。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沈修瑾,”她对着镜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声音低哑却清晰,“游戏,现在才刚开始。”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林薇站在公寓楼下。
她换上了自己买的、最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剪短的头发更显利落,脸上没有任何妆容,苍白却干净。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是手里那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她所有的积蓄、证件,和那几本划满了笔记的书。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准时停在面前。司机下车,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车内,顾宴西正在看一份文件,听到动静,抬眸看她。
他的目光在她短发的发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
“看来林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他合上文件,示意司机开车。
“我需要做什么?”林薇直接问。
顾宴西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先看看这个。”
林薇打开。里面是一份关于近期一个热门地块竞标的详细资料,沈氏集团志在必得,投入了巨大精力。
“沈修瑾对这个项目很看重,亲自盯。”顾宴西慢条斯理地说,“你的第一个任务,拿到他们的底价和核心策划案。”
林薇的手指微微一紧。这几乎是直接让她去当商业间谍。
“我离开沈家时,什么都没带。所有权限都被收回。接近不了核心资料。”她陈述事实。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顾宴西语气淡漠,“我相信,一个能在沈修瑾身边待五年、却还没被完全同化的女人,总该有点自己的办法。”
他看着她,眼神锐利:“证明你的价值,林薇。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车子驶入市中心最顶级的写字楼地下车库。
顾宴西的专属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他的特助,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男人,已经等候在一旁。
“这位是陈默,我的特助。后续具体事宜,由他和你对接。”顾宴西对林薇说完,又看向陈默,“给她安排一个临时身份,接入部分必要系统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