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合作?”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抛出诱饵,或者说,是点燃复仇之火的引线。
“我帮你夺走沈修瑾的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而你,帮我——”
他故意停顿,视线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别墅,唇角弯起一个冷冽又玩世的弧度。
“得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位白月光。”
雨,似乎在这一刻小了一些。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句话,在她冰冷窒息的胸腔里,反复回荡,撞击出骇人的火花。
夺走沈修瑾的一切……
得到白月光……
她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像一条被丢弃的狗。而车里那个男人,递来的不是怜悯,不是援手,是一把淬毒的刀。
一把,可以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刀。
她缓缓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那双曾经努力模仿另一个人、变得温顺朦胧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原始的光泽。
她看着顾宴西,看了很久。
然后,沾着泥水和血污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好。”
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她自己的,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顾宴西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答案,眉梢微挑,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
“上车。”
他没有多余的话,仿佛这只是敲定了一桩寻常生意。
林薇撑着冰冷麻木的膝盖,试图站起来。跪了太久,腿脚早已失去知觉,身子一软,险些再次栽倒。
她咬紧牙关,用手撑住地面,无视掌心的刺痛和泥泞,一点点,挣扎着,靠自己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却固执地不再依靠任何东西。
她踉跄着走向那辆黑色的车,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和屈辱,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温暖干燥,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茄的味道。与车外她的世界,是天壤之别。
她湿透的衣物立刻将昂贵的真皮座椅浸湿,弄脏。
顾宴西似乎并不在意,只瞥了她一眼,便发动了车子。
引擎低吼一声,平滑地驶离沈家别墅。
后视镜里,那栋灯火通明的牢笼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雨幕和拐角。
林薇没有回头。
她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雨水在光柱中纷乱飞舞。车窗上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
她缓缓抬起手,用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擦去镜面上模糊的水汽。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模仿、温顺、乞怜,尽数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重获新生的、锐利的光。
顾宴西单手开着车,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
“擦擦吧。”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合作愉快,林小姐。”
“或者,我该期待一下,”他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久的将来,该称呼你什么?”
林薇没有接那条手帕。
她只是看着车窗上那个清晰起来的、陌生的自己,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淬炼后的冷硬。
“称呼我,”她轻轻说,“‘赝品’就好。”
“毕竟,”她终于转过脸,看向顾宴西,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从今天起,我会让这个赝品,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