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用口水点破窗纸，向内窥视。
寝宫内烛火摇曳。皇后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地坐在梳妆台前。黑袍少年站在她身后，手中果然拿着那个黑色小药瓶。他正要将药粉倒入皇后的茶盏……
“住手！”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窗而入！
黑袍少年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兜帽下，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得如同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藏着万千情绪，直直地看向我。
他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在皇后惊恐的尖叫声中，他将手中的药瓶轻轻放在桌上，向前一步，逼近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想救她？”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正是我在ICU里听过无数次的、属于周抑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错不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先救我。”
说完，他松开我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纸，塞进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一个药方，标题是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忘魂汤》
05
《忘魂汤》的配方像一块烫手山芋，被我藏在贴身的衣襟里，日夜不安。周抑那句“先救我”在我耳边反复回响。救他？怎么救？让他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这超出了我的医学能力，更超出了这个荒诞世界的规则！
“他什么意思？救他？他不是好好的能跑能跳吗？”沈菀看着配方，一脸困惑，“难道是说，让他从这个鬼世界‘解脱’？”
“我不知道。”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配方……看着像安神定魄的，但‘忘魂’二字，听着就不吉利。”
我们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皇帝不知从哪个渠道听说了我在冷宫“起死回生”的事迹，竟下旨召我前去“说书”——讲讲我是如何“妙手回春”救活皇后的！
龙威难违。我被带到御花园的暖阁，面对着皇帝、皇后以及一众好奇的嫔妃大臣。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但我却如坠冰窟。
“顾爱卿，不必拘礼。”皇帝斜倚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就把你救皇后那会儿的事，细细道来，让朕和诸位爱妃也开开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背上。我，一个在ICU里面对生死都能冷静自持的医生，此刻却因为要当众“讲故事”而社恐发作，大脑一片空白，舌头像打了结。
“臣……臣……”我结结巴巴，冷汗直流。
“快说啊！磨蹭什么！”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不耐烦地催促。
巨大的压力下，我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陛下，娘娘，诸位大人……其实，你们……你们都只是NPC啊！”
暖阁内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住，皇后惊恐地捂住了嘴，嫔妃们花容失色，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被冒犯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