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赤炎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皇都守军虽众,但久疏战阵,恐难抵挡啊!”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礼部尚书王敬之,颤巍巍地出列,声音带着哭腔,“为今之计,唯有…唯有遣使求和,割让西境三城,或许还能换取赤炎退兵,保全宗庙社稷!”
“王大人此言差矣!”一位身着戎装、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猛地踏出一步,声如洪钟。他是京畿卫戍副将赵莽,以勇武著称,“赤炎狼子野心,岂是几座城池就能满足的?今日割三城,明日他就要十城!求和就是示弱,只会助长贼寇气焰!末将愿领兵出战,与赤炎军决一死战,护我皇都!”
“决一死战?赵将军勇武可嘉,但拿什么战?”宰相李儒缓缓开口,他年约五十,面容清癯,眼神深邃,透着老谋深算的沉稳,“京畿守军多年未经大战,装备虽精,战力几何?赤炎军连克三城,士气正盛。仓促迎战,若再有闪失,皇都将顷刻覆灭!到时你我皆为亡国之奴!”
他转向皇帝,躬身道:“陛下,臣以为,王大人所言虽…虽失血性,却也是老成谋国之言。即便不求和,也应暂避锋芒。可即刻筹备,迁都南下,凭借天澜江之险,重整旗鼓,再图后计!”
“迁都?”皇帝苏世渊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疲惫,“祖宗基业,岂能轻弃?”
“陛下!社稷为重啊!”李儒叩首,声音悲怆。一众文臣纷纷附和:“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以赵莽为首的武将们则怒目而视:“未战先怯,弃都南逃,奇耻大辱!”
朝堂之上,主和派、主战派、迁都派吵作一团,如同喧闹的市集,却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略。皇帝看着台下乱象,只觉头痛欲裂,心中一片冰凉绝望。难道紫月国三百多年的基业,真的要亡于他手?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皇帝几乎要昏厥之际——
一个清亮、冷静,甚至带着几分稚嫩,却异常清晰坚定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
“父皇,儿臣有退敌之策。”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殿门。
阳光从殿门外照射进来,逆光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入。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带着些许补丁的浅紫色宫装,身形单薄,面容尚存少女的稚嫩,但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入这帝国最高权力的殿堂,毫无惧色。
正是苏璃。
她如何来到这守卫森严的太极殿?自然是利用了宫中因前线战报而带来的短暂混乱,以及她十年来在冷宫附近摸索出的、不为人知的偏僻小径。
“噗嗤——”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率先反应过来,掩口嗤笑,眼中满是鄙夷。
“她怎么来了?”
“真是丢人现眼,一个冷宫弃女,也配来朝堂大放厥词?”
“退敌之策?怕是失心疯了吧!”
大臣们也从惊愕中回过神,纷纷摇头,面露不悦。
“胡闹!简直是胡闹!”宰相李儒拂袖,看都不看苏璃一眼,直接对皇帝道,“陛下,此乃军国大事,岂容一深宫女子,还是…还是戴罪之身者肆意搅扰?速速将她逐出!”
皇帝苏世渊看着这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女儿,眉头紧锁。他对苏璃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的瘦弱女孩,以及她那个因“巫蛊厌胜”之罪而被他赐死的母亲。此刻见她竟敢闯入朝堂,心中先是恼怒,但触及她那双清澈却无比坚定的眼睛时,莫名地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