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王律师噎了一下，有些犹豫。
“陈师傅，您不再考虑一下？这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交情，是李叔的，不是他的。”
“王律，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办。”
王律师没再说什么，只回了一句“好的，陈师傅。”
傍晚，王猛找上了门。
他一进院子，就哭丧着脸，手里还提着一个打包盒。
“师父，店里全换成预制鸭了，我今天片了一天，那鸭子皮都是软塌塌的。”
他打开盒子，一股奇怪的香精味飘了出来。
“您尝尝，这东西人能吃吗？”
“食客们都在骂，说味道和超市冰柜里五十块一只的冻鸭没区别！李浩还让人把差评都删了！”
他越说越激动，愤愤不平。
“我不想在那干了！那是在砸咱们的招牌！”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
“行了，别嚎了。”
“不想干就别干了，以后跟着我吧。”
王猛瞪大眼睛，激动得结结巴巴。
“师，师父，您是说，您要收我为徒？”
我点点头。
“我这身手艺，总得有个人传下去。”
王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律师。
“陈师傅，函件已经送达，对方签收了。”
“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对方的反应……我派去的人说，李总他看到后，当场就笑了，说您是想钱想疯了，还说您那张破纸连给他擦鞋都嫌硬，然后当着快递员的面，把函件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我听完，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从他扔掉那封函件的这一刻起。
他店里每卖出一只打着“京城第一鸭”旗号的预制烤鸭。
都是在往自己脖子上，套上一圈新的绞索。
李浩的报应，来得比预想中还快。
御膳房换上预制烤鸭的第三天，问题就全面爆发了。
那些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食客，舌头比谁都精。
“这什么玩意儿！”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怒喝。
“鸭皮是软的，肉是柴的，那股子果木香和秘制酱味儿全没了！”
“以前的鸭皮，薄如蝉翼，入口即化。现在这个，跟嚼塑料布一样！”
“你们把陈师傅弄到哪里去了！叫他出来！”
大堂经理只能假惺惺道歉，说陈师傅年纪大了，回家养老了。
可食客们不买账。
美食点评网站上，御膳房的评分，从雷打不动的4.9分，断崖式下跌到了2.1分。
差评区被愤怒的食客们彻底攻陷。
“我吃了三十年的御膳房，今天算是吃到头了！百年招牌，我看是砸了！”
“古法传承？我看是‘古法骗人’吧！拿预制菜糊弄鬼呢！”
“酱料也换了，一股甜腻的工业味，恶心！退钱！必须退钱！”
李浩气急败坏。
他先是花钱请了一大批水军去刷五星好评，写的评论肉麻又可笑。
“哇，御膳房的烤鸭全新升级了，味道好棒，科技感十足！”
紧接着又在店门口贴出公告，颠倒黑白，说差评都是“对家恶意抹黑，手段卑劣”。
做完这一切，他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