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看着陈默眼里闪过的讶异，接着说：“你想把生意做大，就不能老这么一个人东奔西跑，里头得有人理顺。我学的是经济管理，虽说没实战经验，但理论底子不差，记账、做报表、盘库存、立规矩，这些我都能干。而且我肯学、能吃苦，跑市场、熬夜算账都不怕。我相信，我能帮你把里头理清楚，让你能专心在外头跑业务，不用再为这些杂事分心。”
陈默脸上的笑彻底没了，他眯起眼，重新上下打量着林薇，像头一回真正认识她。这姑娘，不简单啊！几句话就精准戳他肺管子和痒处了。他确实赚了点钱，可里头管理一团糟——账本是他随手记几个本子上的，一忙起来，本子都能丢；库存更是乱套，上回找批牛仔裤，翻半天才发现压最底下还受潮了，亏了好几百；手下几个伙计，都是同乡介绍的，没文化也没规矩，上回还有个小子偷拿两条裙子回家送对象，他后来盘点才发现，说两句人家还不乐意，嘟囔“老板你这么阔气，两条裙子算啥”。
他家里人也看不上他干这行，大哥在机关上班，每回见面都挤兑他“不务正业”“瞎倒腾”，说他“不如安稳找个铁饭碗，娶媳妇过日子”；爸妈也总劝“别折腾了，个体户没前途，赶紧找姑娘结婚，寻个正经工作”。陈默心里憋着股劲，就想干出个样儿给他们瞅瞅，可偏偏卡在内部管理这坎上，想招人，又怕招来不靠谱的，毕竟管钱管货的，得信得过才行。
他沉吟了一下，收起之前的吊儿郎当，口气认真了不少：“你说得是挺在理。但我还得问一句，你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娃，没做过生意，没跟人谈过合同，也没管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要是出了岔子咋整？比如账算错了，或者跟伙计闹别扭了，你能搞定？”
“凭我比谁都稀罕这个机会，也比谁都想证明自己。”林薇迎着他的目光，话说得斩钉截铁，没半点犹豫，“我跟我爸妈吵翻了，就为来你这儿干活。我还顺带得罪了个有点权势的主——工商局刘科长的儿子，他想追我，我拒了，他爸现在没准正琢磨咋给我家穿小鞋呢。眼下我要是干不出个名堂，不光没法跟我爸妈交代，说不定还得被那刘科长整治，连你这头都可能受牵连。所以我只能干好，没退路。”
她没点名道姓说刘伟，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现在是背水一战，只能成，不能败。
7.
陈默挑了挑眉，这倒完全出乎他意料。他还以为林薇只是一时脑热想“闯荡”，没想到她已经把自己逼到这地步了，连“得罪科长儿子”都敢干，倒真是个有胆色的姑娘。他弹了弹并没烟灰的指尖，忽然笑了，这次的笑里少了点玩世不恭，多了些认真和挑战的意味：“行啊，林薇，我倒是挺服你的胆量。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我正好明儿要去趟广州，谈一批牛仔裤的单子，对方是个老批发商，手里有今年最时兴的直筒款，要是能拿下，咱下半年就不愁货了。我缺个临时助理，帮我记记账、瞅瞅合同条款，再搭把手——比如帮我拎拎样品袋、火车上看看行李啥的。包吃住，没工钱，就五十块出差补助。你敢不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