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昔日同窗将林凡堵在酒店门口。
“哟，林大状元，还骑电动车呢？这车停我们边上，不怕刮花了赔不起？”
“你当年不是挺牛吗？怎么混成送外卖的了？”
哄笑声中，林凡只是笑笑，骑上那辆满是泥点的电动车消失在雨夜里。
次日，班级群炸了。
第一章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柏油路上，汇成一条条混浊的小溪，倒映着皇冠大酒店门口那片过分刺眼的灯火通明。旋转门像个永不停歇的吃钱机器，吐出一拨拨红光满面的人影。香水味、烟草味、还有刚下肚的高档酒菜味儿，混着雨水沉闷的湿气，搅得人有点反胃。
林凡推着他的小电驴，车身上溅满了泥点子，显得灰头土脸。他刚把最后一份加急单子塞给门口醉醺醺的客人，正准备离开这片不属于他的浮华之地。
“哎哟喂！快看快看！这不是咱们班当年的顶梁柱，林大状元嘛！”
尖利的声音像根针，一下子扎破了嘈杂的背景音。林凡脚步顿住，没回头。
王浩顶着一头精心抓过的头发，裹着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晃着身子从台阶上下来，皮鞋踩在水洼里也浑不在意。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喝得面皮发亮的男男女女，都是今晚同学会的主角们。
空气黏糊糊的，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凉意。
“啧啧啧，”王浩几步就晃到林凡的电驴边上，夸张地弯下腰，手指几乎要戳到那陈旧的蓝色塑料外壳上，“我说哥们儿，你这座驾……够别致啊！十年了，还这么念旧呢？”
他直起身，故意用肩膀撞了撞旁边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奔驰轿车，发出沉闷的声响，引得旁边几个同学一阵低低的哄笑。郑雪也在其中，她化了很精致的妆，裹着件米白色的修身风衣，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在林凡沾着泥水的裤脚和那辆破旧电驴之间扫了扫，嘴角撇了撇，没说话，但那点没藏住的不屑像碎玻璃一样扎眼。
“浩哥你说什么呢！”旁边一个矮胖的男人立刻接腔，他是当年的体育委员赵强，现在发了福，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他夸张的动作一晃一晃，“人林状元这是低调！懂不懂？这叫……环保！绿色出行！响应国家号召！”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嬉笑。王浩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其实更像是抹掉根本不存在的笑出来的眼泪。他拍了拍奔驰光滑冰冷的引擎盖，发出“啪啪”的脆响。
“我说林大状元，”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咱不是不让你停。你看这块儿，清一水的‘四个圈儿’起步，最次也得是个‘蓝天白云’吧？你这宝贝疙瘩往这儿一杵，”他手指狠狠敲了敲林凡电驴的车把，“万一哪辆车的后视镜不小心……蹭那么一下，那修理费，啧啧，够你跑多少单啊？别怪老同学没提醒你，刮花了，真赔不起！”
赵强立刻帮腔，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凡脸上：“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当年拿第一有什么用？高考状元？呵，现在还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给人送饭？这叫什么？这就叫——命！懂不懂？”他说完，得意地环顾左右，寻求认同。
雨似乎大了一点，冰冷的雨水顺着林凡的头发流进后颈，他感觉后背那件廉价冲锋衣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潮。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浩油光满面的脸，扫过赵强那副小人得志的金链子，最后在郑雪那张妆容精致却写满疏离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