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了未婚妻的大脑后,我每天都会梦见她。
梦里她总重复着同一句话:“快逃,他不是...”
警方认定她的死是意外,只有我知道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当我终于找到证据,却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我自己。
醒来时手中握着带血的手术刀,而床上躺着——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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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酒精棉擦过我的后颈,激起一阵战栗。不是因为它凉,而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们把林薇的碎片,她曾经爱过、笑过、思考过、记住过的一切,变成数据流,注入我的大脑。为了让她“活”下去,他们说。为了让我不再夜夜被失去她的痛苦凌迟,他们说。
多讽刺,一个研究脑机接口的工程师,最终要依靠自己最深恶痛绝的技术来苟延残喘。
“陈先生,放轻松,只是微创接口植入,很快的。”医生的声音隔着无菌布传来,模糊而遥远。
我没有回应。视线里只有手术台边缘金属反射的冷光。林薇怕冷,每次睡觉都要把脚丫子塞进我腿缝里,冰得我龇牙咧嘴。她现在冷吗?在那个冰冷的证据柜里?还是已经化成了……一堆我拒绝去想象的物质?
针头刺入皮肤,精准地抵达颈后的神经接口。轻微的刺痛后,是潮水般的麻木。意识开始漂浮,像断了线的风筝。手术灯的光晕扩散开来,吞噬了一切。
黑暗。
然后是光,破碎的光斑,旋转着凝聚。
我站在一条飘满梧桐叶的街道上,夕阳把一切都染成暖金色。是我们母校后街,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她就在那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着,转过身来看我。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整个夏天的星辰。
“薇薇?”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听不见。
她笑了,嘴角弯起我熟悉的、能照亮所有阴霾的弧度。她朝我跑来,树叶在她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在她要扑进我怀里的前一秒,画面猛地一颤,像信号不良的旧电视。她的笑容僵住,温暖的夕阳骤然变得惨白阴森,那条美丽的街道扭曲、剥落,露出背后无边无际的、翻滚的浓黑。
她的身体变得透明,脸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纹,眼睛里的星光熄灭了,只剩下最深沉的惊恐。
她张开嘴,声音却不是从我耳膜传入,而是直接在我脑髓深处炸开,尖利,扭曲,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绝望:
“快逃!他不是——”
戛然而止。
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瞬间扯碎,吸入那片翻滚的浓黑之中。
“薇薇!”
我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疯狂擂打着胸腔,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低沉运行的嗡鸣。窗外,城市的光污染给夜空染上一片污浊的橙红。
没有梧桐叶,没有夕阳,没有她。
只有那句刻入骨髓的、未尽的警告,还在颅腔内反复回荡,带着冰冷的余音。
快逃。
他不是——
不是什么?是谁?
我大口喘着气,手指深深插入头发,用力到头皮发痛。是梦。只是梦。移植后的排异反应,神经接口的初期不适,医生提前打过预防针,会出现幻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