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感觉太真实了。她的恐惧,她的绝望,每一帧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印在我的神经元上。
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一周,这个梦每晚都准时降临,分秒不差。同样的暖金色开场,同样的奔跑,同样在即将触碰时崩塌,同样那句撕心裂肺的、未完成的警告。
“快逃!他不是——”
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清晰,更凄厉,更令人窒息。
警方报告上“意外失足坠亡”那几个冷冰冰的铅字,在这重复的噩梦面前,显得愈发苍白可笑。意外?我的薇薇,那个走路都会下意识避开蚂蚁群的女孩,会在我们订婚宴结束后短短三小时,独自跑去那座荒废已久、照明全无的西郊观景台,然后“意外”失足?
我不信。
从她冰冷的身体在观景台下方的乱石堆里被发现那一刻起,我就从未信过。
噩梦是钥匙。是薇薇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那个世界传递回来的讯息。她死不瞑目。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我必须找到他。
我开始逃避睡眠,靠着大量的黑咖啡和神经兴奋剂维持清醒。但梦魇无孔不入,只要意识稍有松懈,那片惨白的扭曲和那句警告就会攫住我。
我重新联系了当时负责案子的老刑警。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程式化的遗憾和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小陈啊,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案子已经结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意外。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没有第三者DNA,监控虽然坏了,但……”
“观景台的监控坏得那么巧?”我打断他,声音嘶哑。
“老化了,那边设施都废弃一年多了。”他叹气,“我知道你接受了那个……新型脑移植手术,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觉、臆想。听我一句劝,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治疗,早点走出来。”
他们都不信。他们把我所有的痛苦和怀疑,都简单归类为手术后的精神失常。
只有一个人。
刑警队里一个刚来的年轻警员,叫小刘。当时是他第一个赶到现场,也是他偷偷告诉我,发现薇薇时,她紧攥的手里,似乎扣着什么东西,很小,像是……半枚纽扣?或者别的什么。但记录里没有,可能是在搬运过程中遗落了。
“陈先生,这事我就跟您一提,您别外传。”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安,“官方的结论,不会变了。”
一条微弱的线索。但足够了。
我不再指望警方。我开始自己行动。
利用技术权限,我恢复了手术前那段时间公司内部的通讯记录和门禁日志。薇薇出事前几小时,曾用她的权限卡,进入过我实验室所在的顶层区域。她去那里做什么?找我?我当时还在订婚宴后的庆功宴上,喝得烂醉。
日志显示,在她进入后不久,还有另一个权限卡也刷开了顶层实验室的门。权限代码属于——高级主管,张哲。
张哲。我的导师,公司的技术合伙人,一直像兄长一样照顾我和薇薇。宴会上,他还笑着祝我们白头偕老,豪爽地干了一大杯红酒。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我约了张哲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面。他很快就来了,西装笔挺,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眼下的乌青透着一丝疲惫。
“小陈,气色怎么这么差?手术恢复得不好?”他关切地问,语气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