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说这些干啥。”陈守义摆摆手,“都是苦命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们先收拾点干粮和衣裳,我去准备船。”

他起身往外走,背影在油灯下显得格外佝偻,却又透着一股撑天拄地的力气。晚意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掉进冰窟窿,是父亲跳下去把她捞上来,自己冻得发了三天高烧。那时候她就知道,父亲的脊梁看着弯,其实比谁都直。

后半夜,月黑风高。陈守义摇着小划子,晚意扶着春桃坐在船尾。划子悄无声息地穿过水面,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地飞进夜色里。马灯挂在船头,光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勉强照亮前方的水路。

芦苇荡越来越近,密不透风的芦苇像一堵墙,把月光和星光都挡在了外面。划子钻进芦苇深处,水面变得狭窄,船桨搅动着水,发出“哗哗”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儿吧。”陈守义把船停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岸边有个废弃的看鱼棚,是以前渔民歇脚用的,只剩个破草顶和几根歪歪扭扭的柱子。

他跳上岸,把春桃扶到棚子里,又从船上搬下铺盖和干粮。“这里虽破,好歹能遮风挡雨。我每隔三天来送一次东西,你们千万别出去,尤其是白天。”

春桃攥着陈守义的胳膊,哽咽着说:“守义叔,您要当心啊。”

陈守义点点头,又看向晚意:“你跟我回去。”

“爹,我留下陪春桃姐吧。”晚意说,“她一个人害怕,我还能照应她。”

陈守义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