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野,二十四,社恐,穷,发际线像被岁月拿推子从后往前赶。
干探灵主播一年半,粉丝还没我妈的住院费多。
今晚我豁出去了,选了城西最凶的“红衣楼”。
1
那栋楼在地图上是空白,像被城市故意抠掉的蛀牙。
傍晚六点,我蹲在楼对面马路牙子吃盒饭,顺便开预播暖场。
“老铁们,今晚要是能活着出来,咱就把榜一连麦三天。”
话刚落,一阵风把一次性饭盒掀翻,辣汁淋在裆部,像提前给我烧的纸钱。
七点,天完全黑,楼体像被墨汁灌进骨头。
我架好稳定器,把画质调到 4K,弹幕立刻刷成雪——
【来了来了】
【主播今天要是真进去,我刷火箭】
【穿红鞋的姐姐已经在里面摆好 POSE 了】
我咧嘴笑,却听见自己颞颌关节“咯”一声,像咬碎一颗看不见的牙。
推开铁门,灰尘簌簌落下,像细雪,也像烧尽的纸灰。
手电扫过,墙皮翻卷,露出里面发黑的砖,砖缝里渗出暗红色脉络,像干涸的毛细血管。
我压低声音:“兄弟们,闻到没有?福尔马林混茉莉,经典医院味。”
其实还有第三种味——甜腻,像被捂在柜子里三天的奶油蛋糕。
我故意把镜头怼向地面,让观众看清,那里有一张 2003 年的药品说明书,纸质脆得像老蝉翼,上面用红圈反复圈着“静脉推注”。
弹幕瞬间高潮:
【护士姐姐给你打针咯】
【主播别走,先翻翻看剂量】
我抬头,走廊尽头那盏仅剩的灯泡闪了三下。
“看见没,人家在给我打灯。”
我笑得轻浮,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稳定器收进去。
“咚、咚、咚”,弹幕都说像 BGM。
刚迈第三步, “嗒。”
只有一声,高跟鞋,贴着我脚后跟。
我猛地回身,镜头里,空无一人。
可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 3 万飙到 10 万,礼物特效炸成银河。
我骂了句“少吓人”,声音却劈叉。
掌心全是汗,手机壳像涂了黄油。
拐进窄走廊,墙渗出的水渍拼成一张下垂的人脸。
我把手电光打过去,那张脸像被烫到,瞬间“皱”了一下。
下一秒,地面出现一枚鲜红鞋印,脚尖朝我,边缘还在冒热气。
我愣了半秒,头顶传来“嗒——嗒——”,节奏 60 BPM,像手术室里掉线的监护仪。
那一刻我明白:
今晚我不是来探险, 我是被麻醉灯照亮的猎物。
2
我转身狂奔,却先蹲下,把鞋印拍成 9 连。
“兄弟们,新鲜热乎,刚踩的!”
弹幕齐刷:
【UP 主敬业】
【主播别跑,先舔一口鉴定真假】
我跑向地下室,铁门被铁链缠成麻花,可轻轻一拽就开了,像有人提前解好扣子。
台阶 13 级,我默数,每一步都让脚底板凉 0.5℃。
地下室的空气比楼上重 1.3 倍,肺泡像灌了铅水。
手电一扫——
红鞋端端正正摆在积水里,像一朵开败的罂粟。
鞋尖朝我,鞋跟处漂着细碎指甲,像被削薄的贝壳。
弹幕炸裂:
【穿上它!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