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边的炸串摊前围了几个顾客,大叔正忙着翻面,看见我走过来,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

“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躲闪着,不敢跟我对视,“这地方晦气,赶紧走。”

“大叔,” 我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三天前晚上,你是不是看到那个穿红裙的女人了?她是不是叫苏婉?”

大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铲子 “哐当” 一声掉在油锅里,溅起一串油星。

他猛地冲过来,伸手就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别问了!” 他的声音拔高,眼里满是恐惧,“那女的不是正常人!每天晚上都站在你上次直播的位置,一动不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你再问,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说完,抓起摊车上的钱箱,头也不回地往巷子里跑,连没卖完的炸串和炉子都扔在了原地。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摊车,突然觉得脚下传来一阵凉意。

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脚边多了一只红鞋,款式、颜色,都和三天前落在我脚边的那只一模一样。

而红鞋的鞋尖上,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5

深夜两点,城西废园里的路灯像被谁统一掐断了灯丝,只剩一截月色悬在楼顶,薄而脆。

我贴着墙根,数着呼吸往红衣楼走——每走一步,脚后跟都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像有人在我影子里试鞋。

传达室亮着一盏煤油灯,火舌只有指甲盖大,却把窗棂割得鲜血淋漓。

老周坐在灯影里,手里捧的不是搪瓷杯,是一只白色尿壶,壶嘴缺了口,被磨得锋利。

液体暗红,漂着三片手术刀片,随着他手腕晃动,刀片相击,发出“叮叮”的乳牙碰撞声。

我推门,铁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老周抬头,看见我,瞳孔瞬间缩成针尖——那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瞳孔,更像停尸房天花板上被钻出来的小孔。

他把尿壶放在桌上,壶底与玻璃板接触的一瞬,我听见“滋啦”一声,像肉贴上了烙铁。

他右手五指张开,摁进抽屉,扯出一张黄草纸——纸纤维里还嵌着稻壳,却吸饱了血,沉甸甸的。

他咬破左手食指,伤口旧痂未愈,新肉外翻,像婴儿嘟起的嘴。

血珠滚落,他用指甲挑着,在黄草纸上写:

“你不是第一个。”

最后一笔勾上去时,血恰好用尽,纸面“嗒”地裂开一道缝,像无声的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