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干”,一柄平平无奇的战斧。
好吧,不是那么平平无奇。上一个管我叫“斧头”的倒霉蛋,脑袋被我主人刑天砍下来当球踢了。
没错,我就是刑天那把吃饭的家伙。
当年,我们组合也是洪荒里响当当的名号,神挡杀神,魔挡屠魔。直到那场大战,主人没了脑袋,我也就跟着他一起……退休了。
他如今在一座叫“常羊山”的破山头过得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天天不是劈柴就是做饭,把我这柄开天辟地的神兵,硬生生用成了把烧火斧。
我忍了。毕竟没脑袋的人,你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可万万没想到,退休生活也不得安宁。
那位住在天上的金乌头子,东皇太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跑来跟一个没脑袋的残疾老兵比试……种地。
输了的,就要给对方当三千年的花匠。
于是,洪荒纪元里最离谱的一场对决开始了。
我,一柄见过血的战斧,被迫开始了锄地、刨坑、赶野猪的生涯。
而我的主人,那个曾经以肚脐为嘴、乳首为眼的猛人,正一脸慈祥地……给一根黄瓜苗浇水。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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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干,一柄斧头。
你要是敢当着我主人的面这么叫我,他那对长在胸肌上的眼睛会活活瞪死你。我,乃上古神兵,随主人刑天征战八方,斧刃上饮过的神血,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可现在,我正在劈柴。
“哐当。”
一截平平无ch的桃木,在我刃下应声而裂。木屑飞溅,有几片粘在了主人壮硕的胸肌上。他低头,用肚脐——也就是他现在的嘴——“噗”地一下,把木屑吹走。
这个动作他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自从那场惊天动地的干架,主人被砍了头,我们败了,他就带着我和老搭档“戚”——那一面盾牌,退隐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常羊山。
没了脑袋,主人好像连带着把脑子里的火气也丢了。曾经那个高喊“战!战!战!”的猛人,现在每天琢磨的是三件事:
今天的天气适不适合晒被子。
后山那几棵野果子树什么时候熟。
以及,用我劈柴,火烧得旺不旺。
我堂堂一柄神斧,名字叫“干”,不是让你拿来干这个的!
“老干,再快点,天快黑了,今晚炖汤。”肚脐开合,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忍。
谁让我摊上这么个没头脑的主人呢。
老搭档戚,那面大黑盾,正被主人靠在门边,上面挂着一串风干的腊肉。油光锃亮,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戚从来不说话,是个闷葫芦,但我觉得,它心里肯定也憋着一万句骂。想当年,它可是硬扛过天帝法宝的盾,现在呢?成了个腊肉挂架。
我们俩,一个烧火斧,一个腊肉架。真是洪荒神兵界的卧龙凤雏。
主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劈好的柴火抱进茅屋。他如今的生活朴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没有仙娥,没有侍卫,连个看门的灵兽都没有。唯一的活物,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瘸腿兔子,主人天天用最好的草料喂它,比喂我都上心。
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可这普天之下,谁敢夺舍刑天的肉身?除非那家伙也嫌自己脑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