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这种劈柴、炖汤、喂兔子的日子会持续到天荒地老时，天边，忽然金光大作。
那光芒刺眼得很，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骚包味道。我太熟悉了，除了天上那只最会摆谱的老金乌，没谁能搞出这么大排场。
一架由九条火龙拉着的黄金车辇，破开云层，停在了我们家茅屋顶上。热浪滚滚，把主人刚晾出去的裤衩都烤得卷了边。
主人从屋里走出来，胸前的双眼眯了眯，抬头“看”着那车辇。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我从柴堆里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我的斧刃上，沉寂已久的战意，终于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车辇上，一个身穿金袍、头戴帝冠的身影缓缓站起，俯视着我们。他面容威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刑天，”他开口了，声音传遍整个常羊山，“本帝听闻，你在此地苟活。今日前来，是给你一个重归荣耀的机会。”
是东皇太一。
当年砍掉主人脑袋的，就是他哥。这笔账，我可一直记着呢。
主人依旧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战意，正在凝聚。
来吧！老金乌！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今天就算崩了这身老骨头，我也要让你知道，战神，即便没了头，也不是你能随便羞辱的！
东皇太一似乎很满意我们这种“肃然起敬”的态度，他嘴角勾起一抹傲慢的弧度，继续说道：“本帝听闻你在此开荒种地，颇有心得。正好，本帝的天庭御花园，新开辟了一块仙田。”
他顿了顿，用一种恩赐般的语气，宣布了他的决定。
“刑天，本帝命你，与我比试一场……农活。”
空气，瞬间安静了。
我感觉我冰冷的斧身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主人胸前的那对眼睛，也瞪得溜圆。肚脐张了张，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东皇太一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他自顾自地说道：“就比种青菜。三个月为期。若你输了，便带着你的斧头和盾牌，来我天庭御花园，做三千年的花匠，负责剪枝施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本帝不会让你白干。每月，可领三枚仙桃。”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我们，仿佛给出了天大的恩惠。
主人沉默了很久。久到那只瘸腿兔子都一蹦一跳地凑过来，啃起了他脚边的草。
终于，他那肚脐动了。
“若你输了呢？”
东皇太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本帝会输？荒谬！不过，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本帝可以答应你。若本帝输了，条件，随你开。”
他压根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
主人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他举起了我。
不是指向东皇太一，而是指向了旁边那片他刚开垦出来的、准备种萝卜的黑土地。
肚脐开合，声音传遍山野。
“好。”
我眼前一黑，差点从他手里掉下去。
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他妈的疯了。
2
东皇太一走了。
带着他那九条喷火的龙和金光闪闪的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过。常羊山顶上，那片被他烤焦的草地，还在冒着黑烟。主人的裤衩算是彻底报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