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浇水,除草,松土。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他不是曾经的战神,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
他甚至还用茅草扎了个稻草人,插在田中间,用来吓唬鸟。
那稻草人的造型……一言难尽。没有头,身上披着一件破烂铠甲,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模仿我。
简直是对我,以及对主人自己的公开处刑。
我依旧被用来劈柴,戚依旧被用来挂腊肉。那只瘸腿兔子,成了菜地的“巡查官”,每天在田埂上跳来跳去,偶尔还帮着踩死几只青虫。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而镇元子,则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这家伙几乎每天都要从地里冒出来一两次,名为“交流道法”,实则就是来汇报敌情的。
“道友道友!大新闻!”这天,他又顶着一头土冒了出来,“东皇太一那边,出事了!”
主人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长歪了的菜苗扶正。他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他那株仙草,快被他养死了!”镇元子兴奋得满脸通红。
“哦?”
“他嫌九天息壤不够肥,天天用法力催生。嫌瑶池仙水不够润,天天引天河之水灌溉。还嫌日光不够足,直接调动太阳真火来照!”镇元GuaGuaGua说个不停,“结果呢?那仙草的根,被法力撑得快爆了。叶子,被天河水泡得发黄。今天早上,更是被太阳真火,直接烤焦了两片叶子!”
我听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让你装!遭报应了吧!
主人扶好菜苗,站起身,拍了拍手。他胸前的双眼看着镇元子,问道:“他没想别的办法?”
“想了啊!”镇元子一拍大腿,“他现在正满世界找救兵呢。听说,他派人去请女娲娘娘了。想讨要一点‘生命泉水’来救他那宝贝仙草。”
女娲?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可是真正的大神,造化万物的存在。要是她出手,那仙草说不定真能救回来。
主人听完,却摇了摇头,肚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镇元子不信,“那可是生命泉水!”
主人走到田边,指着自己地里那些已经冒出嫩绿幼苗的青菜。
“你看它们,”他说,“它们长在这里,喝的是山泉,晒的是太阳。风大了,它们会弯腰。雨大了,它们会趴下。但风雨过后,它们又会站起来。因为它们的根,已经扎进了这片土地里。”
他顿了顿,胸前的双眼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天庭上那个手忙脚乱的金乌。
“东皇太一那株仙草,从一开始,就没活过。”
“它的根,扎在东皇太一的法力里,扎在他那可笑的傲慢里。那不是地,是空中楼阁。”
“女娲娘娘的生命泉水,能救活一株草,但救不了一个……不想让它活的人。”
镇元子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主人,又看看地里那些生机勃勃的青菜苗,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受教了。”他对着主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了看热闹的轻浮,多了几分真正的敬佩。
4
女娲娘娘最终还是没去。
据镇元子打探来的消息说,娘娘回复东皇太一的使者,只有三个字:“我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