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常羊山,则是一片祥和。
主人的青菜长势喜人,已经绿油油一片了。每一棵都挺拔精神,叶子上连个虫眼都找不到。
瘸腿兔子功不可没。
镇元子现在看我主人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变成了崇拜。他几乎是住在了我们家菜地边上,每天捧着他的那本地书,对着青菜研究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说他想从这些青菜的生长轨迹里,悟出一种全新的“道”。
我看他是闲得蛋疼。
这天,主人正在给青菜们唱歌。
你没听错,就是唱歌。
他那肚脐发出的声音,嗡嗡的,不成调,难听得一批。但奇怪的是,那些青菜,似乎很喜欢听。每次他一唱歌,菜叶子都舒展开来,长得更欢了。
就在这魔音绕梁的时刻,天边,又出现了那道熟悉的金光。
不过这次,没有九龙车辇,也没有仪仗队。只有一朵孤零零的金色祥云,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云头上,站着脸色铁青的东皇太一。
他换了一身新袍子,但那股子狼狈和憋屈,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落在菜地前,看着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再想想自己那片被毁了的御花园,脸色更黑了,黑得像锅底。
主人停止了唱歌,站起身,平静地“望”着他。
“你输了。”主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东皇太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主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输!是那条该死的长虫……”
“它吃了你的仙草。”主人替他说完,“所以,你的仙草没了。而我的青菜,还在这里。”
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东皇太一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他堂堂天帝,总不能跟天下人说,自己输给了一条蛇吧?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刑天,这次算你运气好。”他强行挽尊,“但是,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农活比试,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接下来,我们比点……真正的本事。”
又来?
这家伙是输上瘾了吗?
主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淡淡地问:“比什么?”
东皇太一冷笑一声,他伸手一指常羊山旁边那条常年干涸的河道。
“引水。”
他说。
“三日之内,谁能让这条河重新蓄满水,并且让河水变得清澈甘甜,谁就胜出。”
“这一次的赌注,不再是花匠。”他盯着主人,一字一顿地说,“输的人,要自断一臂,向对方称臣!”
赌注,升级了。
从一场近乎玩笑的农活比试,变成了关系到尊严和未来的生死之战。
镇元子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自断一臂,对他们这种级别的大神来说,虽然能恢复,但那份屈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老金乌,是动真格的了。
他这是想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把丢掉的面子,连本带利地赢回来。行云布雨,掌控水脉,这本就是天庭的权柄。
他以为,自己赢定了。
主人沉默了。
他胸前的双眼,看向那条干涸的河床。河床里,只有一些碎石和枯草。
我能感觉到,握着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了。
我以为,他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