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赖床。
他就安静坐着，等我醒来。
或者，贴近我，嘴唇磨过我耳朵，“姜知夏，起床啦。”
都过去了。
这是第八年了。
我翻身下床，把苍白的唇涂红。
想有点血色。
怕郑奶奶担心。
可我被拦在了病房门外。
护士面色为难，“那个……患者头发掉光了，不太想见你。”
原来，她也怕我担心。
我思索着，怎么支开护士。
身后却传来惊喜的声音。
“姜知夏？”
20
假发店。
谢安和严肃开口，“我觉得郑奶奶不会喜欢绿色。”
“应该买蓝色。”
老板嘴角抽抽，“二位，我觉得老人家两个色都不喜欢。”
“建议你们买黑色。”
我和谢安和讪讪放下假发。
选择听从建议。
谢安和付钱，提着假发，“你老公没和你一起来？”
风卷起枯叶，盘旋下坠。
我没回答，反问，“你不是被养父母带出国了吗？”
“怎么回来了？”
我和谢安和睡过一张床。
从三岁，到七岁。
直到某天，谢安和被人挑中了。
他红着眼，拽着我的手，“带夏夏一起走。”
郑奶奶尴尬同领养人道歉。
我坚定抽回手，悄悄开口，“谢安和，我也被人领养啦！”
“你不要耽误我过好日子。”
谢安和垂下眼，眼尾湿湿的，“那…那等我过上好日子了，回来找你，好不好？”
我勉为其难点头。
离开前，谢安和抢走了我的发卡。
一只粉色小猪。
他信誓旦旦，“以后再还你。”
可时光荏苒。
转眼十八年。
我和谢安和才再次遇见。
谢安和垂眸，淡淡开口，“想郑奶奶了。”
21
我还是没能进门。
谢安和被放进去了。
十五分钟后，他走出来。
眼尾泛红，却安慰我，“郑奶奶没事。”
我坐在椅子上，轻笑，“她胆子真小，还偏心。”
“你说，为什么她生病了，会电话通知你，却不告诉我。”
“重男轻女啊。”
谢安和抿唇，“她…不想你伤心。”
胃有点痛了。
可出来太急，忘记带药。
我起身，“我先回去了啦。”
“谢安和，下次见。”
谢安和拿起外套，云淡风轻，“我送你？”
自然熟稔。
不太好拒绝。
我点头，一同朝外走。
却在走廊转弯处。
瞧见了纪铮。
他扶着阮宁，语气不耐，“怀孕了还吃冰的？”
阮宁眼眶盈盈，“我错了。”
“快去产检吧。”
其实，心还是有点疼的。
耳畔传来谢安和薄怒的嗓音。
“纪铮，对你不好？”
我想否认。
不想让他担心。
可脑海一阵晕眩。
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
“知夏！”
22
有点尴尬。
血把妆弄花了。
我躺在病床上，歉疚开口，“耽误你时间了。”
谢安和捏着检查单，手腕颤抖。
病房安静的诡异。
我干笑两声，故作轻松，“往好处想，我还能活几个月……”
啪嗒一声。
莹润的水珠落在纸上。
谢安和哽咽开口，“姜知夏，跟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