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相伴:书院外的暖阳
林微婉八岁那年,被娘送进了镇上的私塾。私塾在东街的老槐树下,离沈砚辞就读的白鹿书院不过半里路。从那天起,每天清晨,沈砚辞都会绕路来林府门口等她,陪她一起去私塾。
春日的清晨,路上还沾着露水,小草尖儿顶着水珠,野花开得星星点点。林微婉的书包是娘新做的,绣着只粉兔子,装着课本和笔墨,有点沉。沈砚辞总是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小手 —— 他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点练剑磨出的薄茧,却很温暖,把她的小手裹在里面,连风都吹不冷。
有次路上遇到只野狗,毛色杂乱,对着他们龇牙咧嘴。林微婉吓得往沈砚辞身后躲,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沈砚辞把她护在身后,弯腰捡起块石头,却没扔出去,只是盯着野狗,声音平静却有威慑力:“走。” 野狗竟真的夹着尾巴跑了。他转身时,立刻换上温柔的语气,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有我在,它不敢过来。” 林微婉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悄悄想:沈大哥真厉害。
有时林微婉起晚了,娘在屋里催她梳洗,她慌得鞋都穿反了。可跑到门口,总能看到沈砚辞站在那棵老桃树下,手里提着个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豆浆和油条 —— 那是他绕到西街的早点铺买的,知道她喜欢吃。他从不说 “你怎么又起晚了”,只笑着说:“快吃吧,再不吃豆浆就凉了。”
有次私塾先生抽查《论语》背诵,林微婉没背下来,先生罚她抄十遍 “学而时习之”。放学时,别的孩子都回家了,她蹲在书院外的老槐树下,抱着课本抹眼泪,眼泪掉在书页上,晕开了墨迹。
“怎么哭了?” 沈砚辞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他刚下书院的课,背着书篓,看到她蹲在树下,肩膀一抽一抽的,立刻走了过来。林微婉抬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沈大哥,我没背下来,先生罚我抄书……”
沈砚辞蹲下来,从袖里拿出块帕子,是块细棉布的,上面绣着朵小兰花,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不哭了,抄书而已,沈大哥陪你一起抄。” 他接过她的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看,这‘学’字的宝盖头要写得宽一点,‘习’字的横折钩要有力。”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纸上,镀了层暖金色。他写字时,呼吸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墨香。林微婉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小阴影,突然就不哭了 —— 原来有人陪着,连抄书都不觉得累了。
那天晚上,沈砚辞把自己的《论语》注本送给了她。那是本线装书,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边角有点磨损,里面是他用小楷写的注解,字迹工整清秀。扉页上,他写着 “赠婉儿:愿你知书达理,亦愿你永远无忧”,落款是 “砚辞”。林微婉把书藏在枕下,每天睡前都要翻一翻,指尖划过他的字迹,仿佛这样,沈大哥就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睡觉。
林景然看出妹妹的依赖,有次故意逗她:“婉儿,你现在每天跟砚辞哥一起走,是不是更喜欢砚辞哥,不喜欢哥哥了?” 林微婉正坐在院里剥花生,闻言红了脸,把花生壳扔向他:“才没有!我都喜欢!” 可心里却偷偷想:好像…… 更喜欢沈大哥一点。毕竟沈大哥会给她买早点,会陪她抄书,会在她害怕时护着她,这些都是哥哥没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