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壁炉下方通道的恶臭与冰冷几乎令人窒息。维金斯弓身踏入,强光手电刺破前方粘稠的黑暗,光束在湿滑、长满苔藓的石壁上跳跃。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脚下是倾斜向下的粗糙石阶,覆盖着滑腻的深绿色粘液和零星散落的、散发幽蓝微光的血荆棘花瓣。空气中那股甜腥味愈发浓烈,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植物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毒雾。

通道两侧的石壁,不再是天然岩体,而是被人工开凿过,上面布满了奇异的刻痕!不是拉丁文,也不是玫瑰十字会的符号,而是扭曲、尖锐、如同蛇形鸟爪的线条——玛雅象形文字!这些文字在维金斯手电光下泛着一种暗哑的、仿佛渗入石髓的褐色,像是干涸的血液刻成!文字间还穿插着描绘星辰、金字塔和跪拜人形的图案。图案中,跪拜者双手捧着的,赫然是一朵形状酷似“血荆棘”的、花瓣边缘布满锯齿的玫瑰!而星辰的位置排列,竟与密码书中描述的七星连珠有惊人的相似!

“见鬼…这些符号…”莱斯特紧跟其后,声音在面具下显得沉闷而震惊,“像是…古代美洲的?”

“玛雅。”维金斯的声音冰冷,手电光束仔细扫过一处描绘着巨大金字塔顶端进行仪式的浮雕:祭司高举一个圆盘状物体,圆盘中心镶嵌着宝石,放射出线条连接着天空中的七颗星辰。金字塔下方,流淌着象征鲜血的河流。“罗森不是在单纯地复活死人…他在融合!融合玫瑰十字会的秘仪、星辰之力,甚至…古老的玛雅血祭知识!‘星辰玫瑰’…那可能不只是象征,它或许就是玛雅祭司用来与星辰沟通的‘星辰之眼’的仿制品或碎片!”

这个推测令人毛骨悚然。星辰玫瑰沾染艾琳的“诚者之血”后引发的异变,与玛雅仪式中用活人鲜血献祭沟通神明的做法,在能量本质的扭曲利用上,竟有可怕的共通之处!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前方通道的转角处,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如同无数细足在石壁上爬行!紧接着,数条暗红色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猛地从黑暗中激射而出!这些藤蔓正是外面见过的异化“血荆棘”,但此刻更加粗壮、狰狞,主干上覆盖着类似昆虫甲壳的暗沉角质,分支的尖刺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分泌着带有腐蚀性的粘液!它们的目标明确——直取维金斯的面门和持枪的手!

“开火!”维金斯厉喝,同时侧身翻滚躲避。

枪声在狭窄通道内震耳欲聋。子弹击中藤蔓,发出“噗噗”的闷响和甲壳碎裂声,暗红色汁液和蓝光碎片四溅。被击中的藤蔓痛苦地痉挛收缩,但更多的藤蔓从转角后疯狂涌出,如同有生命的红色潮水!它们相互缠绕,形成一堵蠕动的荆棘之墙,尖刺刮擦着石壁,发出刺耳的噪音,同时分泌的粘液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白烟。

“喷火器!”莱斯特吼道。

一名队员立刻上前,炽热的火舌咆哮着扑向荆棘之墙。火焰舔舐着藤蔓,发出“噼啪”爆响和植物烧焦的恶臭,蓝绿色的火焰在藤蔓上跳跃。藤蔓发出尖锐的、如同无数昆虫嘶鸣的惨嚎,剧烈扭动退缩。火墙暂时阻挡了攻势。

维金斯趁机用手电照射荆棘墙后的黑暗。通道在此处陡然变宽,似乎进入一个天然形成的地穴。地穴地面中央,一个由碎石和泥土垒砌的简陋小祭坛赫然在目!祭坛上,供奉的并非星辰玫瑰碎片,而是一个粗糙的、巴掌大小的陶土圆盘!圆盘表面用暗红色颜料描绘着与石壁上类似的玛雅星辰图案,中心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暗淡无光的黑色石头。

更令人心悸的是,祭坛周围的地面上,盘踞着无数血荆棘藤蔓的根系!这些根系深深扎入潮湿的泥土,如同血管般搏动着,贪婪地汲取着地穴的能量!而祭坛正上方,地穴顶部,一个天然形成的孔洞直通地表,此时,一道微弱的、刚好能穿过孔洞的月光,如同聚光灯般精准地投射在陶土圆盘中心的黑色石头上!

那颗黑色石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内部竟亮起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森冷气息的幽蓝光芒!如同沉睡的恶魔睁开了独眼!

“地脉节点!”维金斯瞬间明白了罗森的布局,“他在利用这条古老的通道——这条可能本身就蕴含着微弱地脉能量——作为放大器!用异化的血荆棘根系汲取地脉能量和残留的星辰之力,再用玛雅仪轨引导月光激活这枚‘伪星辰之眼’!他在制造一个微型的、更可控的‘七星连珠’能量源!为最终仪式积蓄力量!莎拉肩上的纹身异变,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节点的共鸣!”

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是苏格兰场指挥部接线员焦急的声音,强行切断了他们的震惊:“莱斯特警督!维金斯先生!紧急情况!伦敦西区圣詹姆斯广场发生剧烈爆炸!圣埃德蒙大教堂附属孤儿院严重损毁!现场发现大量…血荆棘藤蔓残留!更严重的是,爆炸发生时,在孤儿院做客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其五岁的教子托马斯·格雷厄姆神秘失踪!现场只找到孩子的一只鞋子,上面…沾着一片新鲜的血荆棘花瓣,还有用血画的一个奇怪符号!”

通讯器里传来一张紧急传输的、模糊的现场照片。在爆炸废墟和狰狞的藤蔓残骸中,一只沾满灰尘的小皮鞋格外刺眼。鞋面上,一片深红色的花瓣如同邪恶的烙印。而在鞋底内侧,一个用暗红色液体涂抹的符号,虽然潦草,但维金斯和莱斯特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轮廓——那是一个极度简化的、却特征鲜明的玛雅太阳神面具图案!面具的“眼睛”位置,是两个扭曲的圆点,仿佛在无声地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