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车辆不多所以殓尸倌车开得很快。
到了法餐厅门口还礼貌的为鹿白开了车门。
“呃，谢谢你。”
“不，这是我的荣幸。”
殓尸倌彬彬有礼的笑道。
“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匆忙下车的鹿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语法错误。
但是殓尸倌过分恭敬的态度让他感到很奇怪。
之前他还觉这个人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诡异得很，现在看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人家明明很有礼貌和善心。
大概是因为信仰所以才有点神神叨叨的吧。
进门转身关门的时候鹿白又看到殓尸倌在对自己微笑示意，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颔首礼貌的再次表达谢意。
全然不知道在殓尸倌眼中的鹿白身后漂浮着一团亦步亦趋的类人形黑雾。
好像守护着宝藏的巨龙般专注且寸步不离。
穿过空无一人的餐厅大堂鹿白小跑着进了后厨，看见了满室狼藉和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山姆和茉莉。
他茫然环顾，最终看见了皮特死不瞑目的尸体。
好像还是来晚了。
“我的天啊，你来了。皮特，皮特他……”
山姆将看起来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鹿白抱在怀里，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太疯狂，太可怕，泯灭了人类一切美好的特质。
只剩下一具被求生欲裹挟的躯壳。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对吗？”
山姆无措的茉莉对视一眼，他们有这么猜测过。
可是白，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他本该有最美好的人生。
“这只是一种可能，好吗？我是说也许我在幻世里没看见你意味着……呃，意味着你也许掉到水里但是幸存了。对，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发生任何意外。”
“对，对。掉到水里也并不意味着你死了。也许你自己游上岸来了。”
茉莉一脸心疼的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大男孩，在一旁补充说。
只是鹿白闻言更是眼泪汪汪，声音也带着哭腔了。
“可是，我，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呃……”
茉莉无言的看向山姆，山姆赶紧找补说，
“也许，也许你被救援队或者别人救起来了。”
鹿白抽搭两下稳定情绪，其实不管他的结局如何，他都没有除了接受外的其他选择。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死的没那么痛苦。
*
鹿白在七天后参加了皮特和布洛克警长的追悼会，他一一献上了捧花，在出口遇到了同样前来悼念的山姆和茉莉。
“嘿，白，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三人走到一起闲聊，他们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打算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辞职了。我打算离开这里，也许先去旅个游。放松一下。”
“噢，那很好，那很好。我和茉莉打算去F国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
“没错，那里的风景和建筑都很不错，食物也很美味。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鹿白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他不想打扰男女主角的甜蜜二人世界。
“好吧，那随时联系。再见。”
“再见，白。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有任何麻烦，记得打电话给我们。”
茉莉抱着鹿白告别。
鹿白还没有适应M国人的热情，她抱的太紧了，柔软的前胸都抵到他身上。
让他感到轻微的窒息感。
他红着脸左扭右扭想要挣开。
然后又被山姆将两人都抱了个满怀。
这下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
山姆和茉莉的飞机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傍晚，鹿白去为他们送了行。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风雨交加。
目送着他们进了机场，踏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
他叹了口气，既为分别感到伤感又为他们的劫后余生感到开心。
离开的时候听见候机室里一阵骚动，是一群青少年在吵闹。
“F**k,艾利克斯。你这个胆小鬼，是你，害我们登不上飞机。”
“冷静，这也不能怪他。”
“难道怪我吗？谁知道他发什么疯，飞机爆炸？什么狗屎幻视。”
······
鹿白隐约听到了“飞机爆炸”“幻视”什么的，他心里咯噔一下。
一阵风打着旋的吹过面庞，他似有所觉的抬头看向机场的透明玻璃天顶窗。
才刚刚脱离跑道的飞机正昂首飞向漆黑的高空，机翼却闪烁着不祥的橘色光芒。
它颤抖着左右摇摆了一阵，“轰”一声巨响炸得粉碎。
巨大的冲击波和燃烧的部件一同向着候机室袭来，顶窗的玻璃难以支撑的发出了细微的颤鸣声。
鹿白想要后退逃开，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被震碎的玻璃利刃般飞来时，他只能本能的用胳膊挡住头脸。
候机室里一片混乱，无人注意到玻璃在鹿白身前像是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挡住一样，停滞在空中一瞬后掉落在他两米开外。
甚至没有一片飞溅起的玻璃渣沾到他的衣服。
爆炸的巨大轰鸣声让鹿白的鼓膜嗡嗡作响，好像进了水一样。
即使他不见周围人的哭泣和哀嚎，也知道地狱再一次降临了人间。
这片土地又要沦落为死神的游戏场了。
这一次，又是谁成为了猎物？
爆炸带来的冲击波震荡加上心神动摇，鹿白在晕倒之前看见了大片的黑雾向他扑来。
他最后的意识是在感叹原来小说和电视里说的晕倒前会眼前一黑都是真的啊······
*
与此同时纽约市的一间酒吧内。
幸存的内森看着罗伊的遗照内疚的喝了一口酒。
“很高兴你能来，内森。和罗伊共事不是件容易事对吗？”
内森点头苦笑。
确实······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让罗伊代替自己去死。
同事又调侃说“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但是，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
内森不解“什么意思？”
“为了保险原因，他们做了尸检。你猜怎么着？罗伊脑血管扩张了十几倍，医生说他随时可能死于脑血管破裂。”
内森瞳孔紧缩，呆滞的重复，“随时？”
同事耸耸肩，留下一句“生活是个表子”，转身离开了。
下一秒酒吧灯牌落下，内森的身体被压得粉碎。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但其实那只是神明还在拿你取乐。
当祂的游戏结束，你才会发现，你一直在祂掌中……
从没有一刻逃出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