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爱彼此吗？”他问，声音干涩。
苏晚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也许还关心，但不再是爱情了。”
6 坦诚的痛楚
坦诚有时候比谎言更残忍。陆沉舟感到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最艰难的是如何告诉晞晞。他们一起咨询了儿童心理医生，学习如何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他们一起坐在晞晞面前，告诉她爸爸妈妈要分开住了，但强调这不是她的错，爸爸妈妈永远爱她，永远是她的爸爸妈妈。
晞晞哭了，问：“是不是我不乖？”
那一刻，苏晚和陆沉舟的心都碎了，紧紧抱着女儿，也湿了眼眶。
离婚流程理性得残酷。共同抚养，晞晞主要跟苏晚生活，陆沉舟拥有充分的探视权和参与决策权。财产分割顺利，因为无人想争。
陆沉舟搬走那天，晞晞抱着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你还会来接我放学吗？”
他跪下来抱着女儿，哽咽着保证：“一定会，爸爸每周都来接你，带你去玩。”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站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苏晚。
两人目光接触，充满了无尽的复杂情绪——有遗憾，有释然，有对过往的告别，也有对未来的茫然。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那枚小舟胸针，他留在了书房抽屉里。苏晚后来收拾东西时看到，和那块黑曜石玉坠一起，放进了盒子最深处。
双方工作室发布了联合声明，风格一如既往地体面克制，宣布和平分手，将共同抚养孩子，感恩过往，彼此祝福，恳请公众尊重隐私，尤其是保护孩子。
日子仿佛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晞晞逐渐适应了在两个家之间往返的生活。她在苏晚这里得到事无巨细的照顾和学业上的督促，在陆沉舟那里则享受毫无原则的溺宠和尽情玩耍的自由。
他们会在晞晞的生日、学校活动时同时出现，配合默契，礼貌周全，像一对最熟悉的合作伙伴。活动结束，各自离开。
某个周末，陆沉舟送晞晞回苏晚的公寓楼下。晞晞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忽然说：“我们班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
三人脚步同时顿住。晚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苏晚和陆沉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痛楚和遗憾。他们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却没有回答。
晞晞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声说：“但是我有两个家，双倍的爱，对不对？”
苏晚蹲下身，抱紧女儿，声音哽咽：“对，宝贝，你永远有双倍的爱。”
陆沉舟也蹲下来，将母女俩一起拥入怀中。这是离婚后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远处，夕阳正在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只是不再同时照进同一个窗户。
星光的确曾璀璨耀眼，但终究未能抵过人间烟火的缓慢侵蚀。那些数以万计的琐碎日常，那些未被说出口的期待，那些被疲惫压垮的沟通，那些因爱而生的苛求与退缩，一点点地将最初的心动磨成了无可奈何的平淡。
有时候，相爱的人走散，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时间好好说话，没有精力认真拥抱，没有机会重新认识每天都在变化的彼此。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拼命奔跑，以为是在为共同的未来努力，却不知不觉间跑成了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