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哭泣声,彻底消失了。
第三章
“桐屿”咖啡厅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撞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上午十点,阳光正好,本该是店里最悠闲的时段。此刻却死寂一片。
阮疏桐冲进来,像一阵裹挟着冰渣的风。她脸色惨白得吓人,眼底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着。她精心搭配的衣裙显得有些凌乱,昂贵的羊绒外套搭在手肘,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尖利,劈开了店里的死寂,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谁干的?!谁来查的?!说清楚!”她几步冲到柜台前,手指用力地拍打着光洁的台面,发出啪啪的闷响。
唯一的店员小杨,一个二十出头、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吓得往后缩了缩,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桐…桐姐…就…就是刚才…九点多…来了几个人…穿制服…说是什么…什么联合执法组的…领头的是个女的…脸板得特别吓人…直接亮了个红头文件…说我们…说我们卫生安全严重不合格…存在重大隐患…当场…当场就把证给收了…”她指着墙上原本挂卫生许可证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钉子印,“还…还贴了封条!就在后厨门口和消毒柜上!”
顺着小杨颤抖的手指,阮疏桐的目光死死钉在后厨门口那道刺眼的、印着鲜红公章和“查封”字样的白色封条上。旁边那个存放杯具的消毒柜,同样被贴上了封条。那鲜红的印戳和粗黑的字体,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狠狠刻在她精心打造的“桐屿”之上。
“不合格?放屁!我们哪里不合格?!”阮疏桐的胸腔剧烈起伏,声音拔得更高,近乎尖叫,“我每天都亲自检查!消毒记录呢?进货台账呢?他们凭什么?!检查报告呢?!给我看!”
“他…他们没留报告…就说…就说后续会发正式通知…”小杨缩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个领头的女的…就…就说了一句…说我们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让您…自己好好想想…”
“得罪人?”阮疏桐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向小杨,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谁?说清楚!是谁?”
小杨被她看得浑身一哆嗦,拼命摇头:“不不不…她没说…她就那么一说…桐姐…我…我真不知道…”
“滚!”阮疏桐猛地一挥手,指着大门,“出去!现在!立刻!”
小杨如蒙大赦,抓起自己的包,连围裙都顾不上解,低着头,飞快地从阮疏桐身边跑过,推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哐当!”玻璃门来回晃荡着。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阮疏桐一个人。死寂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原木色的桌椅上,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也照亮了后厨门上那两道刺目的封条。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咖啡机上。昂贵的咖啡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令人窒息的封条。目光空洞地扫过这个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墙上的每一幅装饰画,都曾是她精心挑选、视若珍宝。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牛奶的甜腻气息,但此刻闻起来,却只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