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建华的心跳猛地加速,立马朝那边瞅去。
就见一只灰褐色的野兔子,个头不算小,正小心翼翼探脑壳四下张望,确认没啥动静,才顺着先前踩出来的小道,一蹦一跳地往他下的套子挪。
三米......
两米......
一米......
秦建华屏住气,手里的弹弓也悄悄拉开。
就在野兔后腿一蹬,打算跳过那片伪装时,后腿刚好蹭到了那根草茎绊子。
咔哒!
一声极轻的响动,在静悄悄的林子里却格外清亮!
嗖!
啪!
被拉弯的两棵小树猛地弹直,积蓄的力道瞬间爆发,藤绳活扣 “唰” 地收紧,一下就套住了野兔的后腿,还把它往上拎了半尺高!
成了!
秦建华紧绷的神经一松,心头涌上股热乎劲儿,几步冲过去举着木棍照着野兔脑袋就是一下,那家伙蹬了蹬腿就不动了。
手上掂了掂,他顿时眉开眼笑。
四五斤重的野兔,还真肥啊!
这够掺和着玉米碴子,给一家子填两顿肚子了!
旗开得胜,极大的振奋了秦建华的信心。
他麻利地用藤蔓把野兔捆了塞进背篓里,又重新下好套子,才接着往林子深处走。
没多会儿,就听见一阵 “咕咕” 的短叫声,连着响。
秦建华循着声,猫着腰悄摸摸过去,紧张的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很快,就在一片稀拉拉的栎树林边上,瞅见几只山斑鸠正在空地上啄食。
秦建华选了一棵粗壮的老树做掩护,身体紧贴着树干只露出半张脸,取下背着的弹弓,从褡裢里摸出几粒圆润坚硬的小石子,屏住呼吸瞄准了最近、体型最肥硕的斑鸠。
嗖!
小石子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厉啸!
“噗!”
一声闷响。
那只被瞄准的斑鸠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猛地一歪扑棱着翅膀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其其余几只吓得 “轰” 地飞起,眨眼就钻进密林没影了。
秦建华赶紧上前捡了斑鸠,分量不轻。
他心里清楚,得赶紧放血收拾,不然血淤在肉里吃着就不香了。
掏出早备好的刀片麻利放了血,放进了背篓里。
处理好后,他继续在林子里转悠,没多大工夫又打了两只斑鸠。
再往前走,秦建华抬头往高处一扫,顿时眼睛一亮。
不远处的大树上站着一只花尾榛鸡,正歪头瞅着底下。
这花尾榛鸡,毛色发灰,带着暗色的斑,个头不算大,就算长熟了,撑死也就八两重。
可这玩意儿别看小肉却香得很,跟蘑菇炖一块儿,能香掉魂儿!
秦建华毫不犹豫拿起弹弓瞄准,哪想到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鸣叫,花尾榛鸡扑棱 一下就飞没影了。
“晦气!”
秦建华不由得暗骂一声,下一刻眼睛却又亮了起来。
视线里突然窜出一只山鸡,拖着长长的尾羽,花花绿绿的,瞅着得有一斤多重。
得!
没了榛鸡,来只山鸡也中!
秦建华想都没想拉开了弹弓,黄黄泥烧的弹丸 “嗖” 地飞出去,正打在山鸡脑袋上。
那家伙惊叫着飞起来,没扑棱几下就掉了下来。
他心里有数,打鸟就得瞄脑袋,才能一下撂倒。不然打在身子或翅膀上,落地还得乱窜,想抓就难了。
眼看日头爬得老高,秦建华还惦记着采点治伤的草药,收拾好山鸡就打算往回走。
他的背篓越来越沉,里头装了三只斑鸠,一只野兔,一只山鸡,收获着实不赖。
身上的旧褂子早被汗湿透,可他心里头热乎,越走越有劲。
凭着脑子里那点零碎的草药知识,他很快在一处长满苔藓、布满巨大倒木的湿润坡地发现了几株叶片呈掌状复叶、边缘有细密锯齿的矮小植物,茎秆暗红带棱。
“接骨草!”
秦建华心头一喜,忙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用刀片把它们连根挖起,抖掉泥土后用宽大的树叶包裹好,这才放到了大脸里。
这东西捣烂外敷,最能活血散瘀,续筋接骨,正适合大姐治伤。
采了接骨草,他没急着走,又在附近寻摸。
果然,在一块岩石缝的背阴处,瞅见几株叶子窄长、顶上开着淡绿小花的苗儿。
是田七(三七)的幼苗!
这玩意儿年头越久越金贵,止血化瘀、消肿止痛都是一把好手。
虽然眼前这几株还很幼小,但秦建华还是如获至宝,同样小心地挖出用树叶仔细包好。
褡裢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沉甸甸地坠在肩上,秦建华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片烂泥塘,被糟践得不成样子。
烂泥里印着好些新鲜的大蹄子印,跟小碗似的,旁边还有被拱翻的土块和啃断的草根。一股浓烈的腥臊味儿,隐隐飘过来。
是野猪!
看蹄印大小,个头不小,而且瞧这新鲜劲儿,估摸着走了还不到半个钟头!
秦建华的心猛地一紧,头皮也有些发麻。
这玩意儿可跟野兔山鸡不一样,凶起来连熊瞎子都得躲着走。
他今儿个是来弄吃的、找草药的,不是来拼命的。
他立刻打消了追踪的念头,迅速在旁边的树干上,用柴刀刻下了一个醒目的交叉标记。
这是提醒自个儿,也提醒别的猎人,这儿有危险。
做完这些,他转身就顺着来路往山下赶,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往回走时,先前下的另一个套子又逮着只野兔,秦建华更乐了。
有这些东西,家里人暂时饿不着,还能添点荤腥补补。
如果......
能用这些换来些盐巴、针线、旧布,甚至......粮食,那就更好了。
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他得好好琢磨下。
午后的日头晒得很,秦建华满头大汗背着鼓鼓囊囊的褡裢,顺着长满蒿草和灌木的缓坡往下走。背篓里露出来的山鸡尾羽,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格外扎眼。
眼看快走出林子边,前面是片被踩得还算平的开阔地,再往下就是村里的庄稼地了。旁边的树林里突然 “窸窸窣窣” 响起来,接着一个人影歪歪扭扭地钻了出来。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沾着草屑,身上的破褂子油亮油亮的,手里提着个豁口的瓦罐。
他一抬头,那张瘦得颧骨支棱着、眼窝深陷的脸,一对发黄的眼珠子,直勾勾地钉在秦建华背篓露出的山鸡尾羽上。
那眼神,跟饿狼瞅见肉似的,绿油油的,透着股子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狂喜。
是村里的王赖子!
秦建华心里顿时一紧,可王赖子已经提着瓦罐,颠颠地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