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像在看一道他终于解开的难题。
“所以,”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我的心脏,“你不是‘不会发光’。
你只是,需要一个观测者。”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半个月,不,这三年所有的委屈、酸涩、痛苦和挣扎,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我哭了很久。江屿没有催我,也没有安慰我。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等我哭完。
等我终于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兔子。
“对不起。”我说,声音沙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问。
“我……我写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还误会你……”
“你没有误会。”他打断我,“我的行为,确实会引起误解。
是我处理问题的方式有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逻辑模型里,缺少对女性情绪波动参数的考量。
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检讨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泪还挂在脸上,这个笑容一定丑得要命。
他看到我笑,似乎也松了口气。
“那么,”他把那个笔记本朝我推了推,“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薛定谔的猫’的那个比喻了吗?
你的理解,从根本上就违背了量子力学的叠加态原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本写满了他“注解”的笔记本,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说。
那天下午,在奶茶店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江屿第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和对方说上话。
他给我讲量子力学,讲波函数坍缩。
我给他讲隐喻和象征,讲文学里的留白。
我们像两个来自不同星球的宇航员,第一次摘下头盔,尝试着呼吸对方星球的空气。
虽然有些陌生,有些不适,但感觉……还不错。
至少,我们终于听见了彼此的声音。
7 跨界的对话
那本笔记本,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奇怪的“教科书”。
以“修正博客里的科学谬误”为借口,我和江屿开始有了规律性的接触。
每周二和周四下午,没课的时候,我们都会约在图书馆三楼那个靠窗的位置。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江屿的生活那么规律,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去实验室,几点看书,都精确到分钟。
他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那么泛滥,看到一片落叶都能写三百字的小作文。
“你为什么喜欢喝苏打水?”
有一次,我看着他拧开一瓶苏打水,忍不住问。
他喝了一口,说:“因为简单。成分只有水和二氧化碳,没有多余的糖分和添加剂,不会对身体造成额外的代谢负担。”
我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喜欢简单的东西。
“那你呢?”他反问,“你为什么叫‘夏日苏-打水’?”
我的脸一下就热了。
我小声说:“因为……感觉像夏天最热的时候,喝第一口冰汽水的感觉。
就是……一下子,很刺激,然后心里会冒泡。”
他看着我,没说话,但他扶了一下眼镜,这个动作,根据我的“江屿行为学”研究,代表他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