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书言,京城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
过门三年,人人夸我温婉贤惠,知书达理,是世家夫人的典范。
我的婆婆,永宁侯府的老夫人,也这么觉得。所以她觉得,用我的嫁妆铺子去填她小儿子的窟窿,是合情合理的。
我的小姑子,侯府的宝贝疙瘩,也这么觉得。所以她觉得,用我的体面去换她的金玉良缘,是理所应当的。
就连我的夫君,当朝永宁侯萧玄,也这么觉得。所以他觉得,我为这个家退让、牺牲,是身为嫡妻的本分。
他们都觉得对。
但他们没问过我。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脑子清楚了点。
亲情是亲情,账目是账目。体面是体面,买卖是买卖。
感动自己可以,但别想感动我。用道德绑架我,就得有被现实撕碎的觉悟。
他们以为我是温顺的绵羊,可以随意薅毛。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我其实是那个拿着算盘和账本,微笑着收回一切的掌柜。
这家,我说了算。我的钱,更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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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婆婆,永宁侯府老夫人,今天找我喝茶。
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点心是新出炉的桂花糖糕。屋里熏着价值不菲的瑞脑香,连给我捶腿的丫鬟,都比别家的大丫鬟穿得体面。
这一切,都是我的嫁妆撑起来的。
老夫人捏着帕子,轻轻咳了一声,开了口:“书言啊,你嫁入我们侯府,转眼也有三年了。”
我垂着眼,应了一声:“是,母亲。”
“这三年,你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是看在眼里的。”她语气温和,眼神却往我身后的账本上瞟,“只是……这女人家,终究不能只顾着账本子,家族和睦才是根本。”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她终于说到了正题:“你二叔,就是玄儿的那个亲弟弟,你也知道,前阵子做生意亏了些本。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对方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家世清白,就是……聘礼上,有些为难。”
我心里门儿清,嘴上还是问:“母亲的意思是?”
“我寻思着,你嫁妆里,不是有个在朱雀大街上的绸缎庄吗?”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地段好,生意也旺。不如就将这个铺子,转给你二叔,充作聘礼。这样一来,他有了营生,弟媳进了门脸上也有光。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个做长嫂的,也算为弟弟尽了心,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她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那不是一年能进账上万两白银的铺子,而是路边可以随手送人的糖糕。
给我捶腿的丫鬟手都顿了一下。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叶,没喝,又放下了。
“母亲,”我抬起头,看着她,“这事儿,不行。”
老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那间绸缎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压箱底。嫁妆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我的私产,不入侯府公账。”
“你……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有些恼了,声音也高了些,“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为了侯府的体面!为了你二叔的将来!你身为长嫂,理当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