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证据”确凿,我有“暴力倾向”,需要“治疗”。

然后,我就被他们联手送来了这里,一纸诊断书,隔开了我和整个世界。

「工疗」结束的铃声把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回。

手指因为长时间糊盒子而僵硬酸痛。

回到病房,我发现小赵正在给隔壁床换床单,她动作利落,但眼神偶尔会飘向我这边。

我垂着眼,慢慢走回自己的床铺。经过她身边时,我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枚我偷偷藏起来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塑料纽扣掉落在她脚边。

她愣了一下,弯腰捡起,看向我。

我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拼命摇头,手指绞着衣角,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小赵看着手里的纽扣,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把纽扣轻轻塞回我手里,指尖在我手心里极快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按了一下。

然后,她推着护理车离开了。

我攥紧那枚纽扣,手心残留着那一瞬间微小的、温暖的触感。

像黑夜里,终于亮起的一颗星。

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

3 暗流涌动

那枚纽扣成了我和小赵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

之后几天,我变得更加“安静”和“配合”。吃药时不再需要催促,甚至会主动张开嘴。

护士小王难得地表扬了我一句,「307最近表现不错。」

我知道,这只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

小赵当班时,会刻意多在我病房附近停留,擦地、换床单、记录体温...每一个动作都成了我们传递信息的掩护。

一次,她弯腰捡掉落的体温计时,极其快速地将一小截铅笔头和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塞进我蜷缩的手心。我的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依旧麻木。

等夜深人静,我背对着监控摄像头,用那截短得几乎握不住的铅笔头,在纸片上艰难地写下几个关键词,「鼎峰」、「SBC」、「王院长」、「打点」。

第二天工疗时,我故意把浆糊弄到了袖口。

趁去洗手间清洗的功夫,我将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片,精准地丢进了小赵半开的护理车抽屉里。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我却出了一身冷汗。

等待回音的日子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周铭和林薇又来过一次,依旧是那副令人作呕的恩爱表演,林薇甚至“好心”地告诉我,我父亲留下的那栋老宅子“因为维护不善需要重新装修”,他们已经“代为处理”了。

「卖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周铭皱紧眉头,语气不悦,「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房子留着也是浪费,资金正好投入到鼎峰项目里。薇薇也是为了公司好。」

林薇依偎着他,柔声说,「清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病,这些俗事就别操心了。」

我看着他们,没再说话。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刺痛。那栋房子里,有我和父母全部的记忆。

他们轻而易举地夺走一切,还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

又过了几天,在我几乎要以为小赵退缩了的时候,转机来了。

下午发药,轮到小赵,她将药片递给我,手指看似无意地在我掌心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