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等凌菲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角落一个上锁的金属储物柜前。
密码锁弹开。
柜子里除了几份文件,最里面是一个不起眼的、保温杯大小的银色金属密封罐。
他拿出罐子。
拧开。
里面是半罐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晃动着,粘稠度比水稍高。
罐身上没有任何标签。
他重新拧紧盖子,将罐子放进随身的公文包夹层。
然后,他脱下手术服,换上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
拿起包。
走出了休息室。
“暗涌”酒吧的灯光永远像接触不良,忽明忽灭,映着一张张在酒精和欲望中沉浮的模糊面孔。噪音震耳欲聋。
岳烬在角落最暗的卡座找到了凌菲。
她缩在沙发里,像只受惊的鹌鹑。曾经骄傲张扬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憔悴、恐惧和泪水冲刷过的狼狈痕迹。劣质的眼线晕开,在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的污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也掩盖不住落魄的气息。
看到岳烬,她像看到了救世主,猛地扑过来想抓住他的手。
“烬哥!”
岳烬不着痕迹地侧身,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避开了她的触碰。
“孩子的事,我会处理。”他开门见山,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异常清晰。“钱,不是问题。”
凌菲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混合着绝望和狂喜:“真的?烬哥!你……你真是我的恩人!我……”
岳烬抬手,制止了她语无伦次的感激。
他招手。
一个穿着紧身黑背心、面无表情的侍者走过来。
“两杯威士忌。纯的。”岳烬说。
凌菲有些局促:“烬哥,我……我不太能喝……”
“喝了它。”岳烬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喝了这杯酒,一笔勾销。孩子,我帮你救回来。过去的事,我们两清。”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凌菲心上。
一笔勾销。
两清。
这四个字,对此刻绝望的凌菲来说,无异于通往天堂的钥匙。她看着侍者端来的两杯琥珀色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又危险的光泽。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好!好!烬哥,我喝!我喝!”她像抓住最后的浮木,一把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杯酒。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酒液都晃了出来。
她仰起头。
咕咚,咕咚。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她闭着眼,几乎是囫囵着将那杯烈酒灌了下去。喝得太急,呛得她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岳烬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把最后一滴酒咽下喉咙。
看着她因为酒精的猛烈冲击而瞬间涨红的脸颊。
看着她眼中那劫后余生的、浑浊的感激。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
没有喝。
只是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好。”他说。
凌菲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和酒后的红晕,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烬哥……你……你不喝吗?”
岳烬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回桌上。
杯子底部,几滴粘稠的、无色无味的液体,完美地融入了那琥珀色的酒液中。那是他从公文包里那罐“水”中汲取的少量。在凌菲仰头痛饮时,他不动声色地滴入了自己这杯酒里,再用杯底在桌面轻轻一旋,完成了最后的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