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挨了一记闷拳，喘不过气。
“他玩的是双面游戏，草草。他同时操纵着我们两个人。”
· 8
我再也无法正视许桑。每当我看他，就能感觉到谎言的重量压在胸口。
而许桑，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孤立。他依然考第一，依然提出让老师难堪的问题，依然在天台边缘行走。不同的是，他现在总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欣赏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
事情在期中考试前一天达到了高潮。
有人在黑板上写满了“许桑是神经病”，在他的课桌上涂鸦，把他的课本扔进垃圾桶。
阿仓站出来承认是他做的。
班主任把我们三个人叫到办公室：“我希望你们能和解。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许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师，您真的觉得这是青春期的矛盾吗？”他擦掉眼角的泪，“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总要有人牺牲。”
· 9
第二天，许桑没有来考试。
他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老师说他转学了，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他的课桌被清空，他的名字从成绩榜上消失，所有关于他的记录都被抹去。
只有我知道，我在书包里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
“亲爱的草草：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的实验结束了。或者说，第一部分结束了。
你说得对，我不是疯子。但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操纵者。我只是一个观察者，观察着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爱与恨如何产生，如何消亡。
我确实同时对你说和阿仓说了谎。但有趣的是，你们都没有验证这些谎言的真实性。你们选择了相信最戏剧性的版本，而不是最简单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我也许只是太孤独了，想看看是否有人能看穿我的表演，真正走近我。
但没有人做到。连你也没有。
谢谢你曾试图理解我。你的善良是真实的，而这让我的实验显得如此丑陋。
抱歉。也许我们会在另一个实验里重逢。
你永远的，
许桑（神经病）”
我把信折起来，夹在最厚的教科书里。我没有告诉阿仓，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有些真相，比谎言更沉重。
· 10
阿仓和我依然在一起，但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依然会一起回家，依然会在周末去看电影，依然会在考试前互相抽查知识点。但当我们牵手时，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当他吻我时，我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想起另一个人。
高中毕业那天，阿仓在天台上找到了我。我手里点着一支细烟——从许桑离开后，我偶尔会抽烟，享受那种烟雾缭绕的虚幻感。
“草草，”阿仓从后面抱住我，“我们要去不同的城市了。”
我知道。他考上了南方的体育学院，我则要去北方的文学系。三千里距离，隔着山河岁月。
“时光不散我们不散。”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抖。
我转过身，看着他被夕阳柔和的脸庞。那一刻，我如此爱他，爱得心痛；但我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碎得拼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