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监狱会客室里,看着检察官苏璃递来的照片——那是我女儿失踪前最后的身影。她的红色连衣裙在阳光下刺眼,手腕上还戴着我送她的蝴蝶发卡。苏璃说只要我认下杀害赵世坤的罪行,就能换回女儿活着的证据。我的手铐在桌上磕出轻响,窗外飘来其他犯人放风的喧哗。我知道承认谋杀意味着终身监禁,但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三个字:救救我。
录音笔的指示灯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像只窥探秘密的眼睛。
我按下暂停键,左手腕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已经是今天整理的第七段录音,监狱长威胁犯人的声音从劣质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老陈,你这破公寓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林小曼的短信突然跳出来,我几乎能听见她清脆的嗓音,"给你发了个加密包,赵世坤的财务部今天在销毁文件,我顺手截了点好东西。"
手机震动起来,加密文件的进度条缓慢爬行。
我走到窗前,雨水正顺着生锈的防火梯往下淌。
三年前入狱时栽的那盆绿萝居然还活着,在窗台上蜷缩成枯黄的一团。
文件解压完毕,屏幕亮起刺眼的光。
赵氏集团近三个季度的资金流向图铺展开来,几条红色箭头诡异地指向海外空壳公司。
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监狱里那个会计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洗钱就像变魔术,关键是要让观众盯着错误的手。"
"这些足够立案了。"
我给林小曼回复,又补上一句,"你最近别去公司了。"
她秒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怕什么,我可是财务部最不起眼的实习生。"
紧接着又发来条语音,背景音里有打印机运转的声响,"对了,后天赵世坤要在别墅见几个'老朋友',据说是为了庆祝新项目获批。"
我保存好文件,从抽屉里取出备用录音笔。
塑料外壳上还留着上次行动时的刮痕,电池槽里卡着半片暗红色的血迹。
手机突然又震起来,是林小曼发来的别墅平面图,主卧室被画了个鲜红的叉。
"保险箱在更衣室镜子后面,"她的文字带着急促的间隔,"但书房可能有你要的'大礼包'。"
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三年来收集的剪报。
赵世坤在慈善晚宴上的照片被我用红笔圈了出来,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明天我去踩点。"
我回复道,听见自己的胃部发出抗议的声响。
冰箱里只剩半盒过期牛奶,这让我想起监狱里每周三供应的酸败豆浆。
林小曼没有立即回复。
我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赵氏集团的新楼盘奠基仪式。
镜头扫过嘉宾席时,我按下暂停键。
坐在第三排的那个女人很眼熟,检察院的制服裙摆下露出纤细的脚踝。
电视突然黑屏,停电了。
我在黑暗里数着呼吸,直到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林小曼发来最后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