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的开头在盛夏里,清凉的微风,苦涩的橘子,冰镇的汽水和被蝉鸣掩盖的心动。夏天永不停歇,少年永远热烈。

六月末的热浪裹挟着躁动气息,像一团无形的火焰,狠狠撞在蒙着薄灰的教室玻璃上,发出轻微的 “嗡嗡” 声。窗边那盆蔫哒哒的绿萝,叶片打着卷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勉强用稀疏的藤蔓挡去半分暑气,却依旧在热浪中无力地摇曳。苏晚指尖捏着半瓣泛青的橘子,橘瓣上细密的筋络还没撕干净,她轻咬一口,酸涩的汁水瞬间漫开,像把夏日的苦都含在了舌尖,眉头不自觉地皱成小山丘,连睫毛都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抗拒这酸涩的味道。

“又吃这么酸的橘子?”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与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还带着操场奔跑后的微微喘息。苏晚回头时,撞进林屿弯成月牙的眼睛里。他刚从操场回来,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露出里面吸满汗水的白色短袖,布料紧贴在后背,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脊梁。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仿佛缀满了星星的碎屑。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还冒着冷气,几瓶冰镇汽水挤在一起,瓶身凝着的水珠不断滚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深色的小花,像是夏日留下的印记。

林屿大步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书包甩在地上时带起一阵灰尘,在光束中翩翩起舞。塑料袋往桌角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奏响了一曲夏日小调。他抽出一瓶橘子味的汽水,金属拉环上还凝着水珠,递过去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触感像羽毛轻拂,带着少年独有的温度。“刚在小卖部买的,比你手里的橘子甜。” 他说话时,薄荷味的气息轻轻掠过苏晚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阳光味道。

苏晚放下手里的橘瓣,冰凉的玻璃瓶外壁贴着掌心,凉意顺着神经末梢窜上心头,驱散了些许燥热。她垂眸盯着拉环上的小凸起,像是在躲避什么,小声说了句 “谢谢”。瓶盖拧开时,“嗤” 的一声轻响像夏日的叹息,橙黄色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甜腻的橘子香瞬间填满鼻腔,混着教室里陈旧的粉笔灰,冲淡了几分令人烦躁的闷热。那些气泡在阳光下闪烁,仿佛藏着无数个小小的秘密。

教室后排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叶上积的灰在光束里上下翻飞,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讲台上的老座钟滴答作响,铜质的钟摆每摆动一次,都像是在给漫长的夏日计时。分针刚跳过 “15”,红色指针在玻璃下泛着冷光,距离放学还有四十五分钟。窗外的蝉鸣一阵比一阵激昂,像是要把积攒了一整个春天的热情,都化作这聒噪的乐章灌进这间闷热的教室。蝉鸣与吊扇转动声交织,谱写出独属于夏日的交响曲。

林屿靠在椅背上,仰头灌了口汽水,玻璃瓶与牙齿轻碰发出细微的脆响。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闪亮的痕迹。余光瞥见苏晚正对着练习册咬笔头,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个重叠的圈,圈圈点点仿佛是她纷乱的思绪。他侧身凑近,肩膀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胳膊,两人触电般同时僵住,空气中似乎有电流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