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住处的师兄名叫林奕,就是那位在石头上用剑谱盖脸睡觉的仁兄。他拖着步子,哈欠连天,仿佛刚才的睡眠只是漫长睡眠之旅的一个热身运动。
“喏,就这儿了,丙字柒号院。”林奕指着一间明显荒废已久、窗纸破烂、门板歪斜、结满蛛网的小院,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收拾收拾吧。左边我住,右边是白师兄,对面是墨师姐。没事别吵我们睡觉,有事……嗯,也尽量别吵。实在要吵,比如房子着火了之类的,记得喊大声点,我怕睡得太死听不见。”
云初道了谢,推开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她挽起袖子,开始了艰难的大扫除。清除蛛网,擦拭灰尘,修补窗纸,整理那张吱呀乱叫的破木板床……等她汗流浃背地将小屋收拾出个勉强能住人的模样时,夕阳已经西下,橙红色的光芒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坐在勉强干净的床板上,拿出那枚灰扑扑的入门玉简,神识沉浸其中。
最基础的基础吐纳法?她在娘亲严厉又温柔的督促下,三年前就已倒背如流,甚至凭借过人的悟性和那股狠劲,自行推导出三种更优化的灵力运行路线,效率能提升半成左右。
但既然是新开始,云初还是决定遵循宗门(唯一)的指导。她盘膝坐好,五心向天,摒弃杂念,很快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周遭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受到她高效功法的牵引,略显艰难地、丝丝缕缕汇入她的体内,沿着被拓宽优化过的经脉,缓缓而坚定地运转周天。这个过程,对她而言,熟悉得如同呼吸,但也清晰地感受到此地灵气的贫瘠。
翌日,天还未亮,鸡鸣……哦,清风宗没养鸡,据说上次养的一只因为太懒不肯打鸣而被炖了汤。是云初精准无比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她。
她换上唯一一套浆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练功服,将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来到院中。深吸一口清晨凛冽却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她拔出娘亲留下的那柄看似普通、却保养得极好的铁剑,剑身在微熹的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开始每日雷打不动的练习。劈、砍、撩、刺、格、洗……基础剑式,她一板一眼,重复千遍万遍,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剑风破空,发出稳定而锐利的嗖嗖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唔……吵死了……天都没亮呢……”左边屋子里传来林奕师兄模糊不清、带着浓浓睡意的抱怨,然后是翻身的窸窣声,以及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的闷哼。
右边屋子,那扇一直紧闭的窗棂“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双带着浓厚黑眼圈、写满“睡眠不足别惹我”暴躁情绪的眼睛冷冷地瞥了院中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一眼,眼神里充斥着被打扰的清梦的怒火和不耐烦,随即“啪”地一声重重关上,震得窗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是白朔师兄,据林奕师兄模糊介绍,是宗门外门弟子(虽然内外门区别在这里似乎只体现在月俸少了三块下品灵石上),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鼓捣些奇怪的东西,周身气压极低,生人勿近。
对面,墨芊师姐的房门依旧紧闭,毫无动静,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