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唱得心不在焉,完全不在调上。澜沉默地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仍然红肿的眼睛。
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文姬愣住了,随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同学们说...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说我是靠关系才能进稷下的...”
澜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生疏地拍了拍她的头。“他们错了。”他笨拙地安慰。
“真、真的吗?”文姬抽噎着问。
“你很有天赋。”澜说,“你的治愈术,比我见过的许多医师都强。”
这是他对人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也是第一次真诚的赞美。
文姬破涕为笑,突然扑上来抱住他:“谢谢你,澜哥哥!”
小女孩的拥抱温暖而柔软,带着糖果和阳光的气息。澜全身僵硬,多年来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第七天,文姬迟到了。
澜莫名感到焦躁,伤口似乎也比平时更痛。当那熟悉的歌声终于传来时,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对不起啦!”文姬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今天有实战测验,耽误了好久哦!”
她注意到澜比平时苍白的脸色,立即担心起来:“伤口又痛了吗?让我看看...”
“没事。”澜避开她的手,“你该回去了,天色已晚。”
“等一下下嘛,”文姬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澜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精致的小护身符,用蓝色丝线编织而成,中间嵌着一颗深色珠子。
“这是我做的避水符!”文姬骄傲地说,“听说澜哥哥可以在水里呼吸,但这个符可以让你在水里更自在哦!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的!”
澜握紧护身符,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从来没有人为他如此费心过。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文姬开心地笑了,又开始哼起那首不成调的治愈歌。夕阳的余晖透过破庙的窗棂,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澜突然希望时间就停驻于此。
但他知道这是奢望。他的伤快好了,而曹操的人从未停止搜寻叛徒。他必须离开,否则只会给这个纯真的孩子带来灾难。
“文姬,”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明天不要来了。”
歌声戛然而止。文姬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澜移开视线,“我的伤好了,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能带我一起吗?”文姬急切地问,“我很乖的,不会添麻烦!”
澜硬起心肠摇头:“不能。”
文姬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那...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澜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文姬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她跳上胡笳琴,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管你去哪里,请一定要平安啊,澜哥哥。”
那眼神让澜的心尖锐地痛起来,比任何伤口都要痛。
那晚,澜第一次失眠了。他握着那个避水符,脑海中全是文姬带着泪光的眼睛。
3
第八天,澜决定再多留一天。就一天,他告诉自己,为了妥善告别。
但文姬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