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屠户，我是屠户的女儿。
16岁那年，娘贩猪的板车上推回来了遇刺的太子。
娘为救他流干了自己的血，换来的是一道给我和太子赐婚的圣旨。
全京城都夸太子知恩图报，说屠户女命好可以一步登天。
太子说会为我报仇，他知道是谁杀了我娘。我只要在他身边安心备嫁，当一个吉祥物。
我笑着答应，直到大婚当日，我脱下太子妃服制，拿刀横在仇人颈间。
我心想：娘，杀人和杀猪一样。
1
我娘是屠户，我是屠户的女儿。
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肉铺没有一天是不开的。
她教我宰牲口，说这是我以后吃饭的手艺。
我16岁那年，娘贩猪回来，平板车上推的不是猪，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英俊青年。
他脸色苍白，意识模糊，娘赶忙喊我到张稳婆家换些止血药来。
张稳婆家在巷尾，平时来回半刻钟的路程，我飞跑着几息就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我跑得太快，喉咙里、鼻子里渐渐泛上了血腥气。
然而那血腥气并非来自我的喉咙，而是来自我家的方向。
这不是猪血的腥味。
我慌忙推开大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红色浓稠的液体顺着屋前台阶流下。
我娘怒目圆睁，趴在门槛上，脖颈处伤口仍在淌血，如同微弱的泉眼。
“娘！”
天空雷霆乍惊，我分不清这撕心裂肺的是我的吼声还是雷声。
我疯了一般扑到娘身边，捧着她的脑袋，把从张婶那换来的止血粉拆开，撒到娘脖间血涌处。
那褐色干燥的药粉很快变得泥泞，像溅在娘身上的泥点子。
然而我的挣扎不过徒劳，怀中的体温飞速流逝，娘的血流干了，她的身体也僵硬了。
“娘……娘……你醒醒！”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
今天娘还买了猪回来，明天肉铺还要开张，我们娘俩的日子就这么简单，可我的娘没了！
“别哭了……”
恍惚中我听见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
“你要是再哭下去，你娘就白死了。”
“有人跟到了这里，你娘是替我死的。
“我知道是谁杀了她，你帮我，我替你娘报仇！”
他半死不活地看着我，我呆滞的目光渐渐亮起，染上与娘死前一般的愤怒。
“……是谁！是谁杀了我娘！”
“如今告诉你也无用，”他冷笑，抬手扔给我一枚令牌，“把这枚令牌送到你们县衙门，要快，不然我死了，你娘也白死了！”
“快去啊！”
听了这句话，我抓起地上的令牌，不顾外面雷雨交加，如箭一般冲进了雨幕中。
2
县令领着人马和大夫急匆匆来到我家，小小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大夫进去给那男子医治，说什么太子伤势严重，暂时不宜挪动，又唤人把屋子打扫干净。
娘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卷了草席放在院子的角落，
我呆坐在她旁边，就像无数个夜晚我和娘一同睡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