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别人,”他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你该叫我什么?”
苏晚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来了。
她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扯出一个职业化的、略显僵硬的笑容:“傅总?”
声音出口,比她想象的还要干巴。
傅时聿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低,像羽毛搔过心尖,却让苏晚晴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
他不再看她,转而伸手打开了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拿出东西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文件。
然后,一颗包装花哨的奶糖被轻轻放在了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正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却总嫌幼稚不敢让同事知道的那个牌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屈起手指,在那颗糖旁边敲了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压迫感。
熟悉的糖纸在冷硬的黑胡桃木桌面上,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刺眼。
苏晚晴的脸“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属于“晚晴姐”和“小聿”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爬树掏鸟窝的她,和树下紧张张望的他;打架后脏兮兮的她,和小心翼翼给她贴创可贴的他;夏夜院子里分吃冰西瓜,她总是抢他最中间那勺最甜的部分,他也总是乖乖让出来……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小时候的称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强装出来的镇定,“现在怎么能一样……”
话还没说完,办公桌后的男人忽然动了。
他几步绕过桌角,径直朝她走来。
高大的身影瞬间逼近,带来一股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点皮革和纸张的味道,属于成熟男性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苏晚晴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跟却像钉在了原地。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一丝不苟的缝线,以及金丝眼镜边框精致的细节。
他没有碰她,只是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毫无阻隔地拂过她敏感发烫的耳廓。
“哦?”他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裹着电流,钻入她耳中,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那昨晚偷亲我的时候……”
他刻意停顿,满意地看着那白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绯红,并迅速向颈侧蔓延。
“……怎么没觉得不一样?”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调细微的运行声消失了,窗外遥远街道的车流鸣笛也湮灭不见。苏晚晴只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以及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胸腔,震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他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
那不是酒醉后荒诞离奇的梦,而是她真的……真的趁人之危,做了那样的事!
巨大的羞窘和慌乱瞬间将她吞没,脸颊热得几乎能煎鸡蛋。她猛地抬起头,想要辩解,想要否认,哪怕苍白无力,也好过现在这样被公开处刑。
可撞进他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所有到了嘴边的词句瞬间卡壳,溃不成军。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嘲弄,只有一种近乎专注的审视,仿佛能穿透她所有强装镇定的外壳,直直看到她内心最慌乱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