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圈瞬间红了,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英雄的埋骨之地!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撒野?!”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的痛心和愤怒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那位跟着来的老文书踉跄着扑到坟前,看着那破碎的石板,老泪纵横。
“栓子……栓子啊!我们来晚了!我们找了你几十年啊!”
老大、老二、老三呆住了,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这群陌生的军人,看着那位痛哭流涕的老人,脸上混着泪、泥和血,只剩下茫然。
大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向我的三个孩子,声音沉痛而清晰:“孩子们,起来。对不起,国家来晚了。你们的父亲,马栓子同志,不是逃兵!他是英雄!是大英雄!”
他从身旁一位军官手中接过一个红绸包裹的长方形盒子,郑重打开。
里面,是一枚熠熠生辉的一等功勋章!
阳光下,勋章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马栓子同志,在当年的阻击战中,所在排全体牺牲,为掩护他送出关键情报!他成功突破敌人封锁,将情报送达指挥部,对战役胜利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经核实,特追记一等功!今天,我们奉命,前来为英雄正名,补发勋章!”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村民们脸上的愤怒和鄙夷凝固了,变成了惊愕、难以置信。
但很快,这种寂静被窃窃私语打破。
“一等功?给……给这个疯子?”
“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疯了跑回来的……”
“别是搞错了吧?或者……有什么黑幕?”
溺水娃娃的家长首先叫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怀疑和不服:“长官!你们肯定搞错了!他是逃兵!全村都知道!他疯疯癫癫几十年,怎么会是英雄?他要是英雄,能临死还想拉我家娃垫背?!”
电视台的记者镜头立刻对准了这戏剧性的反转和质疑。
村支书也凑上前,小心翼翼:“首长,这事是不是再核实一下?栓子他回来的时候确实……神志不清,会不会是记忆出了偏差,或者同名同姓?”
怀疑的空气再次弥漫开来。
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火苗,在我孩子们眼中闪烁了一下,似乎又要被这冰冷的质疑浇灭。
“他没有疯!至少当时没有!”
老文书猛地站直身体,擦掉眼泪,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我当年在指挥部!是我接待的他!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转向镜头,转向所有村民,仿佛要将积压了几十年的话倾泻而出:
“他送来情报的时候,浑身是血!衣服被荆棘划得稀烂,腿上还嵌着弹片!他是爬着进来的!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情报送到,他抓着我的手问:‘排长他们呢?狗剩、铁蛋、大牛他们呢?!’我们没法回答他……”
“后来他才得知,整个排,为了掩护他,全部牺牲了……他听完,当时就不对劲了,眼睛直勾勾的,嘴里反复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