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她握着抹布的手指纤细，却显得很有力。她身上没有寻常保洁人员可能带有的消毒水或汗味，只有一种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
而且，她刚才踮脚擦拭玻璃的背影……
某个被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撞击了一下他的脑海——模糊的光影里，也有一个女孩，吃力地踮着脚，为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抓不住。
他眼底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困惑所取代。他依旧冷着脸，但语气里的冰棱似乎减少了几分。
"苏打水？"他重复了一句，语调莫测。
"是的，顾总。"晓薇依旧没有抬头，声音轻却清晰，"茶水间备有。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可以去取。"
顾宸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盯着她，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城市逐渐苏醒的微弱噪音渗入。
第二章：保洁间的呼吸与匿名邮件
咖啡渍事件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几圈涟漪后，表面似乎重归平静，但水下某些东西已然悄然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顾宸风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在公司里寻找那个蓝色的身影。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监督。他要确保那个笨手笨脚、却又语出惊人的保洁员不再弄出什么乱子，尤其是在他的领地范围内。
于是，总裁先生"巡视"各部门的频率莫名高了起来，路线还常常诡异地经过保洁工具存放点或茶水间。
这天下午，林晓薇正负责清洁高层办公区的茶水间。她需要擦拭顶层壁柜，那里存放着招待贵客用的高级杯具。柜子很高，即使她踮起脚，指尖也只能勉强碰到最外层的杯子。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努力踮高脚尖，身体绷成一条柔韧的直线，试图构到更里面。
忽然，顾宸风从走廊经过，看到她费力的样子，停下脚步。他走到壁柜前，手臂从她身侧越过，轻松地探入壁柜深处，取出一份文件。
"谢谢顾总。"晓薇低声道谢，微微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淡："你身上……没有那种廉价香水的味道。"
只有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和他记忆中母亲晾晒在阳光下的棉布味道有些相似，与他周围那些精心雕琢、香气袭人的女人截然不同。
晓薇猛地低下头，脖颈泛起一层薄红。"顾总，我先去其他区域清洁了。"她拿着抹布，快步离开茶水间。
顾宸风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随即恢复惯常的冷漠。
这种莫名的"偶遇"发生了几次。公司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冷酷的顾总似乎对新来的保洁员"格外关注"。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项目部总监白薇薇耳中，让她嫉恨交加。
而这天深夜，顾宸风独自留在办公室，面对一份几乎陷入僵局、可能导致集团巨大损失的并购案，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与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