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巨大的孤立感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抬头环视这间巨大的控制舱，那些幽蓝的光幕此刻仿佛变成了无数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平滑的金属墙壁反射出他扭曲苍白的脸。
“雅各布，”他试图保持声音平稳，“刚才升级过程中，你注意到任何异常声音吗？在通讯频道里？”
年轻技术员困惑地皱眉，“异常声音？没有啊。只有常规的系统提示音。为什么这么问？”
李维的心沉了下去。“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下。”他停顿了一下，状似随意地补充道，“说起来，系统日志显示刚才有一瞬间的数据异常，自洁程序被触发了。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吗？”
雅各布的表情变得谨慎起来，“自洁程序？那需要高级授权吧。可能是系统防护机制的一部分？我不太清楚。”
他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也微微游移。李维注意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雅各布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怀疑些什么。
“好吧，”李维说，假装接受了解释，“我要去医疗中心做个例行检查。你完成升级后的系统检查。”
“当然，”雅各布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很好。”
离开控制舱的路上，李维感觉每一个擦肩而同事的目光都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走廊上的对话在他经过时似乎总会短暂地停顿一瞬。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医疗中心的检查简短而程式化。心理咨询师听着他的描述，表情专业而同情。
“创伤后应激有时会表现为听觉幻觉，特别是与创伤事件相关的，”心理咨询师温和地说，“你每天都听那个信号，大脑可能会在期望中创造出你希望听到的东西。”
“那不是幻觉！”李维坚持道，但即使他自己也能听到声音中的绝望，“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在求救！”
心理咨询师在终端上记录着什么。“我理解你的感受，李维。但考虑所有证据——没有数据记录，没有其他证人，加上你近期的工作压力...或许卡特主管的建议是合理的。短暂休息可能对你有好处。”
“休息？”李维感到一阵恐慌，“不，我不能现在离开岗位。系统刚完成升级，需要监测...”
“我们会安排雅各布临时接管。这是命令，李维，为了你自己的健康着想。”
回到自己的居住舱，李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他们都要他停止追寻，接受“事实”。但他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那不是幻觉，不是想象。
艾琳在求救。
而有人，或某种东西，不想让他发现真相。
第三章 深潜与低语
隔离舱的门在李维身后闭合，气压密封声如同棺材盖合拢。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循环空气的微弱嘶嘶声和自己心跳的轰鸣。
卡特的动作比预期的更快、更决绝。不是“建议”休息，而是直接强制隔离。所谓的“心理评估”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让他远离控制系统，无法继续调查。
李维躺在冰冷的窄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单调的金属面板。他的思维飞速运转，回想每一个细节：那清晰无比的求救声，数据的瞬间消失，卡特不自然的神情，雅各布微妙的紧张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