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多费口舌,一把撞开他的肩膀,径直往自己屋里走。
“既然没份儿,那就闭上你的嘴。”
果然,重活一世,林卫东这颗心,还是完完整整地偏向着赵小梅。
也罢,就当是还了上辈子那颗子弹的恩情。我不打算告诉他,要去南洋的人是我。
等到启程那天,他看着赵小梅好好地待在村里,不用远嫁,可以安安心心地陪着他。
那时的林卫东,应该会很感激我吧。
想到上辈子那互相折磨的五年,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林卫东,这一次,我成全你们。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一夜关于南洋和那个陈家大亨的事。
村里传得神乎其神,说那人叫陈家业,早年下南洋发的家,如今是那一片最大的橡胶园主。但人也怪,五十多岁了,死了两任老婆,还有虐待人的癖好。
上辈子,赵小梅哭哭啼啼地上了船。不到一个月,就托人带信回来,说天天挨打,哭着喊着要回家。
我爹再偏心,也不敢得罪财神爷,又硬着心肠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再后来,就传回了她的死讯。
从此,赵小梅就成了林卫东心口上一道永远的疤,也成了他恨我入骨的理由。
如今,远嫁的人换成了我,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至少,不能像个睁眼瞎一样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搭了村口的牛车去了镇上。
我没去别的地方,一头扎进了镇上唯一一个图书馆。
我开始疯狂地查找所有关于南洋,特别是马来亚那边的风土人情、历史地理的书。我还找了一本基础的英语和马来语对话手册,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笔记本上抄录、记诵。
我得活下去。
一直到日头偏西,我才揉着发酸的眼睛,合上了书。
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那力道像是铁钳,疼得我骨头都在发响。
“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看闲书?你是不是非要把你堂妹逼死才甘心!”
我疼得脸都白了,一抬头,对上林卫东一双喷火的眼睛。
我用力一把甩开他的手,“林卫东,你发什么疯!”
他却欺身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眼眶猩红。
“小梅的身子骨你不是不知道,从小就体弱多病!她听说要去南洋,昨天夜里直接吓晕过去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赵春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蛇蝎心肠了!”
“你知不知道,小梅哭着对我说,她宁可死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你倒好,一个人跑到镇上逍遥自在,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我咬着牙,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回他:“我让你,松手。”
“赵春兰,你别以为逼走了小梅我就会娶你!我林卫东这辈子,绝对不会娶一个为了自己,就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的女人!”
“就算你娘还在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要骂你不顾姐妹情分,没有人性!”
这一瞬间,林卫东眼里那股子熟悉的恨意,仿佛让我回到了上辈子。
我们就是这样,总因为赵小梅的事,互相攻击,用最恶毒的话,专往对方心窝子上捅。
我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他吃痛,闷哼一声,抓着我肩膀的手松开了。我趁机将手里的那本厚厚的《南洋地理图志》狠狠砸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