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后的内容只有一行字：计划终章启动，唤醒共犯人格。
林默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处心积虑地等我崩塌，我便索性让你相信，我已然崩塌。
现在，轮到你暴露真身了。
他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追踪着那封邮件的 IP 跳转路径。
屏幕上，一根代表数据的红线从境外服务器的虚拟坐标出发，穿过层层数字迷雾，最终精准地钉在了本市康复中心旧址的卫星地图上。
6
目标，安宁心理康复中心。
林默将车开得飞快，夜色被车灯切开，又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这个名字像一根锈蚀的钉子，扎在他记忆最深处。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一栋建筑，还有他和江哲之间最后一点名为「理想」的维系。
副驾上，陈晓雯深夜送来的补充尸检报告散发着纸张的冷冽气息。
林默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翻开报告。
一串陌生的基因标记序列，在每一份报告的末尾重复出现。
注释里写着：该标记与长期服用代号为「涅槃-7」的抗抑郁药物有较强关联。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涅槃-7」，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那是当年安宁康复中心的独家试验用药，由江哲的父亲，那位偏执的天才科学家主导研发。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报告后附上的受害者名单，每一个名字，都曾出现在十年前那份试验药物的知情同意书上。
他们不是随机的受害者。
他们是当年参与试验，却因无法忍受副作用而中途退出的「背叛者」。
林默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终于明白了。
江哲那套「净化社会，清除病态基因」的宏大说辞，不过是一个精心包装的谎言。
其核心，是替他父亲完成那场被大火中断的，疯狂的「完美样本清除计划」。
康复中心的废墟在车灯尽头浮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林默推开车门，径直走向烧得只剩框架的大厅。
焦黑的大厅中央，江哲正静静站着，仿佛等候已久。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循环播放着十年前火灾夜的监控残片。
画面里，年轻的林默抱着一个昏迷的病人冲出烈焰，而另一个角落，少年江哲跪在地上，冲着他的背影发出绝望的嘶吼：「你毁了一切！」
江哲看着画面，轻声呢喃：「他们不该活下来……那些失败品，污染了数据，也污染了真理。」
林默缓缓走进光影里，手里捏着一块微小的录音笔碎片，那是他从第一个案发现场，假装不经意带走的物证。
他早就料到江哲会用某种方式监听自己，便提前在碎片里嵌入了一段伪造的音频，模拟自己共情能力崩溃时的呓语，引他现身。
此刻，警方的定位信号应该已经锁定了这里，但他没有呼叫支援。
「你说我们是同类。」
林默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他直视着江哲的眼睛，「可你错了。我能感受他们的痛，所以我阻止杀戮；你能理解他们的病，却选择杀死他们。这不是深渊，是你把自己活成了地狱。」
江哲笑了，带着一丝悲悯的优越感。他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