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林默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沙哑，「所以我才回来，把你也一起救出去。」
窗外，警车的红蓝光芒交替扫过布满灰尘的窗棂，映在江哲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彻底怔在了原地，仿佛被这句话钉住了灵魂。
那是一种远比愤怒和惊恐更复杂的神情，像是有什么被冰封了太久的东西，正在他眼底深处，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8
警笛声刺破了对峙后的死寂。
江哲被戴上手铐押走时，全程一言不发，冷硬的侧脸在红蓝交替的警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在经过苏婉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姐。」
不远处，林默靠着冰冷的车门，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刚才与江哲搏斗时被玻璃划开的口子。
医护人员想为他做初步的心理评估，被他摆手拒绝了。
李伟大步走来，将一份文件拍在他身边的车顶上。
「内部审查确认了，周正是被诱导泄密。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太依赖你的『直觉』了。」
他盯着林默，语气复杂，「所以，这次你是用一场逼真的假崩溃引蛇出洞，还是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头，望向被城市灯光映成一片昏黄的夜空。
与此同时，康复中心阴冷的地下室里，强光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一排排金属储存柜。
陈晓雯正指挥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提取物证。
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药品储存柜深处，发现了数十份标注着「观察期终止」的患者档案。
每一份都签有江哲父亲江启明的印章，以及江哲本人的电子批注。
陈晓雯快速翻阅着，当她看到其中一页的备注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上面用冷酷的电子字体写着：「S07 号持续干扰实验进程，建议永久隔离。」
S07，正是苏婉在康复中心的员工编号。
另一端，记者赵婷蹲在废墟外，采访着负责这片区域的清洁工老刘。
对方吸了口烟，回忆道：「那几年，是经常看见江教授半夜一个人开车进来，鬼鬼祟祟的，还抱着个沉甸甸的铁箱子，像是来存什么东西。有一次他走得急，箱子没关严，我眼神好，瞥见里面好像全是录像带，标签上写的好像是……『清洗记录』。」
赵婷将这段录音整理成稿，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当晚，她在空无一人的编辑部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嘶哑而古怪：「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疯掉。」
她捏紧了手机，冷声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拍下周正交易 U 盘的画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因为……我也想被人看见。」
电话挂断。
赵婷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篇足以掀起舆论巨浪的稿件，最终将鼠标移到了「保存至草稿箱」。
夜深了。
林默独自回到公寓，撕下墙上所有密密麻麻的案件图谱和人物关系网，只留下那张三人年少时的合影。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瓶熟悉的镇静药，熟练地倒出两粒，却在指尖摩挲许久，又缓缓放回了一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