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规则。
她猛地站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她需要……她需要一点别的东西。一点规则之外的东西。一点不会用分数和排名来勒死她的东西。
她想起来了。
学校西北角，那个废弃的小花坛。那里有疯长的野草，有没人修剪的灌木，还有几株歪歪扭扭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她的秘密基地。
她曾在那里画过几幅速写，画那些植物野蛮生长的样子。
她抓起塞在书包最底层的速写本和一根快秃了的铅笔，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
夜晚的江州一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每一扇窗户都透出惨白的灯光——那是尖子生在刷夜。
红榜在夜色里依旧醒目，电子屏滚动着名字和数字，像永不落幕的审判。
涨涨贴着墙根的阴影，像个小贼，溜向那片被遗忘的角落。
离小花坛还有十几米，她愣住了。
小花坛旁边的艺术楼一楼，竟然亮着灯？那间教室不是废弃了吗？
隐约有音乐声传来，不是钢琴，是某种动画片的OP，节奏轻快。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
教室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
暖黄色的光泼洒出来。
涨涨屏住呼吸，凑近那条缝。
然后，她的呼吸停住了。
教室里，七八个学生散坐着，没人穿校服。有的在数位板上疯狂涂鸦，有的在捏粘土，有的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剪辑。墙壁贴满了海报——火影、海贼、EVA……色彩爆炸，线条不羁。
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马克笔和……自由的味道。
这里没有排名。没有分数。没有“平均分”这三个字。
这里像另一个维度。一个规则失效的……缝隙。
“喂，门口那位，”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偷看要收费的。”
涨涨吓了一跳，猛地推开门，差点摔倒。
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画笔，嘴角噙着一点懒洋洋的笑。他眼睛很亮，看人的方式很直接，不像张超那种空洞的精准。
“我……我不是……”涨涨舌头打结，下意识把速写本藏到身后。
男生挑眉，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藏起的本子上。
“画画的？”他问，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吃了吗”。
涨涨点头，喉咙发干。
“我是陈默，动漫社社长。”他侧身，“进来吧。我们这儿，只靠作品说话，不靠分数。”
动漫社？
涨涨听说过。成绩吊车尾、不务正业的社团。王主任的眼中钉。
她挪进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没人看她。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一个女生递给她一罐可乐，冰凉刺骨。
“画什么的？”陈默问，递给她一张干净的纸和一支G笔。
涨涨没说话，只是翻开了自己的速写本。
那上面是学校角落里的植物。扭曲的枝干，蓬勃的野草，在砖缝里挣扎求生的花。
没有标准答案。没有规则。只有生命本身的力量。
陈默看着，脸上的懒散慢慢褪去。他看得异常仔细。
“有点意思。”他最终说，抬头看她，“你叫什么？”
“罗涨涨。”
“罗涨涨，”他念了一遍，点点头，“以后放学，没事就来这儿。这里……算是个‘绿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