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像是从水下传来,沉闷又刺耳,撕扯着我即将沉没的意识。

那警报声不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我肚子里这个被他们觊觎、被他们称为“货物”的孩子!是为了林凡那句“取出孩子”的温柔诅咒!是为了手套下那枚地狱的烙印——蛇形标记!

复婚?取出孩子?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浓硫酸一样腐蚀着我最后的理智。他们是一伙的!林凡,我苦苦思念了三年的丈夫,他和那些缅北的恶魔是一伙的!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更深、更可怕的恶魔!

这个认知比缅北三年所有的折磨加起来还要致命。它瞬间抽干了我肺里所有的空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却又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几乎要爆裂开。

麻醉的力量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地漫上来,冰冷地包裹住我的四肢,拖拽着我的意识下沉。不!不能睡!睡了就完了!孩子就完了!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剧痛和腥甜的血味暂时刺破了麻醉的迷雾,我发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地弹动了一下!

“按住她!”李主任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只是计划中一个需要稍微调整的小插曲。

几双手立刻更有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和手臂,冰冷的束缚带迅速勒紧了我的手腕和脚踝。我拼命挣扎,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李主任,试图用目光嘶吼出那个可怕的发现——蛇!那条蛇!

但他避开了我的视线,只是专注地,或者说,漠然地,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那个腕内侧的标记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麻醉加深。”他毫无感情地命令。

“不……林凡!林凡!”我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看向阴影里的那个男人,我的丈夫,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求救对象。哪怕他是假的,哪怕他是恶魔,在这一刻,我还能向谁呼救?

林凡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到无影灯的光圈边缘。他的脸上不再有那副温柔的假面,也没有被戳穿阴谋的惊慌。他的表情是一种奇异的混合体——冰冷的耐心,一丝不耐烦,以及那种让我血液冻结的、赤裸裸的贪婪。

他看着我的挣扎,就像在看一场乏味的表演。

“小凝,别闹。”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听话,很快就结束了。李主任是最好的医生,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刻意加重了“你”字,仿佛孩子的安危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或者说,孩子的安危有另一种定义。

“为……为什么?”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和彻底的绝望。

林凡俯下身,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算计。他伸出手,轻轻拂开我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动作甚至称得上怜爱,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为什么?”他轻笑了一声,低语道,“因为这个孩子很‘特别’,特别值钱。有人出了你想象不到的高价,指定要他……健康地、完整地要他。”

特别?值钱?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