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金碧辉煌的赌场。
我那“病得快要死”的弟弟周阳,正红光满面地搂着我爸的肩膀,两人手里都高举着一杯啤酒,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猖狂。
照片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时间水印。
显示的是我逃出来的前一周。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病重”,没有什么“命硬相克”。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一场由我亲生父亲和亲生弟弟,联手导演的,用我的人生去填他们赌债的,恶毒的阴谋!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陈强……他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步履稳健,没有丝毫的跛脚。
他根本不瘸!
3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窖,从里到外都冻僵了。
原来,“瘸子”也是他们骗我的一部分。他们怕我嫌弃,故意把对方说得不堪,好让我觉得,即便是个瘸子,为了救弟弟,我也“应该”嫁。
这家人,到底有多狠的心?
陈强还在那儿不耐烦地催促:“哎,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发什么呆呢?聋了?”
我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压低帽檐,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好的,两杯芝士黑提,一共五十六。”
我不能被认出来。
至少,现在不能。
我转身去后台准备饮品,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我的手在抖,几乎握不住摇杯。
我听见陈强和那几个村民在前台吹嘘。
“强哥,这次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周平那老赌鬼,拿一百万出来是别想了,这么水灵个闺女,白送给你了!”
“哈哈哈,什么叫白送?我那一百万可是真金白银借出去的!不过话说回来,他那闺女的照片我是看了,真不赖。就是听说性子烈,跑了。”
“跑了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妈还在村里呢!再说了,强哥你这腿……嘿嘿,等她嫁过来,发现你根本不瘸,还不得高兴死?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她还能飞了不成?”
陈强的笑声得意又猥琐:“那是!女人嘛,关上门,收拾几顿就老实了!”
“砰!”
我手里的摇杯重重地砸在操作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前台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萍姐从里屋出来,皱眉看着我,“月月,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低声说:“对不起萍姐,手滑了。”
我重新拿起一个摇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脑子里却像有一万台马达在轰鸣。
愤怒、恶心、屈辱……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把做好的奶茶递出去,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一眼。
陈强接过奶茶,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一走,我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萍姐扶住我,担忧地问:“月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刚才那几个人……”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萍姐,就是有点低血糖。”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陈强那张油腻的脸,他手机上我爸和弟弟的合照,还有他们那些污言秽语,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既然来镇上采买聘礼,就说明我爸那边,已经默认我“同意”了。他们随时可能找到我,把我绑回去。